哒哒哒哒哒。
小内侍捧着急报,快速走进甘露殿。
“陛下,高御史奏报。”
正在批改政务的李智云笔尖一停。
来了么。
“送过来。”
高良忠下去取来奏疏,呈给皇帝。
李智云打开看了一会儿,然后默不作声的合上。
“温氏。”
他没想到,最大的贼是温氏。温彦博族弟,温彦志以及温彦方。
该拿温氏怎么办呢?
何况,此事薛德音也有涉及。
想起这个薛德音,李智云面露嗤笑。烂泥扶不上墙,明明是他的人,居然还和温氏勾连。不论薛德音在此事中扮演什么角色,都能说明一个问题,此人擅心计,谁也不想得罪。
换而言之,他既想要自己继续重用他,也想要得到温彦博的帮助,否则他不会无视温彦志兄弟的所作所为。
不效忠皇帝,可不算好官。
至于温氏,他一定要重惩。但是温彦博,他未必知晓此事。更关键的是,若动温彦博,谁能顶替他的位置?
退一步来说,温彦博的才能又有几个人比得上?
实话实说,温彦博对他,对朝廷,算是尽心尽力,从前两年赈灾开始,无一日懈怠。后来入相,也是兢兢业业。
有功劳也有苦劳。
牵一发而动全身呐。
“去,将温相国请到太极殿。”李智云吩咐高良忠。
“是。”
半个时辰后,君臣在太极殿见面。
“臣参见陛下。”温彦博躬身一礼,随后问道:“不知陛下召臣有何要事?”
李智云沉默少许,拿起那份奏疏,起身走到温彦博身前。
“温相国看看吧。”
将奏疏递给温彦博,李智云便负手背对着他。
温彦博打开奏疏,目光落在那些刺眼的文字上。他原以为皇帝召见他,是因为什么政事难以决断,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事情是关于太原温氏,关于他的族弟的。
看着奏疏上那刺眼醒目的文字,那犹如鲜血写就的惨事,温彦博脸色越发苍白。
他不会天真的以为皇帝是在欺骗他,因为上面所述,根本就不像是瞎编的。
看完后,温彦博心脏的跳动都慢了一拍。
“陛下......”他像个老翁似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可怜,看向皇帝的背影。
虽然话没说完,但是李智云明白,温彦博是在求自己对温氏宽大处理。但是他没脸说出来,因为奏疏上的任何一条暴露出来,都是可以要人命的大桉。
私自开采煤矿就不说了,可是贩卖唐人挖矿,却是皇帝的逆鳞。谁不知道当今皇帝将‘百姓即朕手足’的口号喊的震天响,而皇帝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轻徭役,减税赋,甚至于无偿教导百姓们制作土化肥,传授曲辕犁技艺,手把手教导百姓如何使用。
一切的一切,皇帝的行为和他说的,一般无二。
现在温氏冒天下之大不韪,行此违法恶事,怎能善了。
李智云转过身,看向温彦博越发苍白的脸颊,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温卿,朕知道,这一切你其实并不清楚,都是温氏族人借你的旗号,在太原胡作非为。
可是,这不是朕可以放他们一马的理由。朕三令五申,不得任何人欺压唐人手足,便是关内的世家们,而今也不敢如何伤害平民百姓,可在太原龙兴之地,却发生这种事情,你让朕很为难呐。”
“臣知道。”温彦博面色惨澹,不敢与皇帝对视。
须臾,他取下官帽,跪在地上。
“陛下,老臣教导族中子弟无方,身怀大罪,实在愧对陛下一番信重,老臣已没脸留在长安,今向陛下请辞。”
李智云好笑道:“你这是以退为进,逼朕?”
“臣不敢!”温彦博苦道:“臣绝无此意,只是温氏出了这样的恶徒,臣实在是对不起陛下。”
李智云相信,温彦博不知道此事,就算他知道了也绝不会同意族人这么做,因为根本不值当。要知道,温彦博现在可是政事堂相国,他有必要为了那点利益,给自己的仕途抹黑点么?
何况,温彦博可不是什么愚蠢之辈,相反的,他极聪明。这样的人怎么会做这种蠢事,他能有什么好处?
为钱?
简直笑话,太原温氏不说大富大贵,但也是一方世族,传承几百年,一点积蓄还是有的,何况温彦博现在还是相国,平日里没少得到皇帝赏赐。
他有必要为了那点钱自毁前途么?
所以,温彦博不太可能参与这件事情。
李智云沉默一会儿,说道:“你先起来吧。”
“臣不敢。”
“起来。”李智云声音微微加重,“自古以来,非大祀大朝不行跪拜礼,你要朕破坏规矩?”
跪拜这种东西,在唐朝是不兴的,甚至于大臣们也不愿意动不动就给皇帝磕头。
便是大朝的时候,大臣们都是跪坐在殿内,私下里更是不用行跪拜礼。
虽然皇帝地位超凡,但这不代表大臣们就是皇帝的奴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大臣是皇帝请来帮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