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
谢霁月没忘记李自逸的请求,下朝后便带着她来到昭狱看一看传说中难得一见的人才赵茜。
赵茜此时已被关进昭狱近一周的时间了。
然而谢霁月过来时,她还是目光清澈坚定,没有绝望和哀怨之情。牢房脏污,白色的囚服难免蹭上灰尘,可赵茜还是衣衫整齐。
她就这么坐在地上,望着透进房间内的阳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狱卒拿着钥匙将门打开,赵茜这才抬起头望去,看到谢霁月后连忙跪下行礼:"罪臣参见皇上!"说完她又转头看向站在谢霁月身后的李自逸,“大人…”
谢霁月没有让她起身,而是掀起袍子坐在椅子上,上下打量着。
李自逸则一直冲着赵茜使眼色,让她不必担心。
赵茜知道皇帝能过来定是丞相替她求情的结果,她被程梧牵连获罪一事大概率有了转机,心中感动。
但她依旧跪着,没有哭喊求情,只是一言不发,任由皇帝打量。
谢霁月见状,笑着道:"看来丞相所言倒有几分真切,朕且问你,这几日来你心中可有怨啊。"
赵茜闻言,低着头回答:"罪臣不敢欺瞒陛下,罪臣自为官以来,自问兢兢业业,事必躬亲。被察举入京后,罪臣更是想要一展抱负,效忠陛下。未曾想竟因为多年来不曾联系过的舅母而获刑入狱,若说不怨是假的。”
“你倒是诚实。”谢霁月略微欣赏地点了点头。
赵茜继续说道:“但臣不愿自怨自艾,每日怨天尤人,整日以泪洗面。只希望在仅有的一些时间里,能够为百姓多做一些贡献。”
“哦?那便说说你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么。”谢霁月听罢来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问道。
“罪臣入狱前正在处理江南盐枭猖獗一案,刚刚接手,便…这几日罪臣在狱中理清了头绪,或许可以在各地设立铜匦。”
谢霁月眯了眯眼睛,神情认真。
“…”赵茜将自己的方案娓娓道来。
“倒是个不错的法子,由百姓来举报藏在人群中的盐枭和受其贿赂的官员…”谢霁月听完,赞许地说道,随即看向李自逸,“丞相觉得如何?”
“或许可行。”李自逸思索了片刻附议道。
“你这番计策很好,确实是个可塑之才。”谢霁月收回目光,对着赵茜说道,“只不过朕已下旨,诛程梧九族,要是法外开恩总要有个由头。朕命狱卒给你拿来纸笔,你把这个方案写好后让上奏吧,朕再下旨宽宥,放你出来。”
“谢陛下厚恩!臣定竭忠诚而事君”赵茜闻言激动的磕了三个响头。
谢霁月摆了摆手,让她起身。
谢霁月看向李自逸,道:“丞相留下吧,等她写完,明日早朝由你代为上奏。”
“诺!”
谢霁月离去后,赵茜立刻跪在了李自逸面前,磕头哽咽道:“大人,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我…”
李自逸连忙扶住她,摇头道:“诶!谢我做甚,你该谢的是陛下厚恩,网开一面。”
赵茜点了点头,眼底情绪翻腾,再度跪下对着谢霁月离去的方向磕了一头。
若是一直良善的君主突然行事暴戾,定会引来唾骂。而一直暴戾的君主突然仁慈了一次,便会让世人称颂。
谢霁月深谙这个道理,并屡试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