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休朝三日,今日是复朝的日子了。
谢霁月坐在上首,手肘杵在座椅上,一下一下地敲着自己的额角。
章棠在下方毕恭毕敬地汇报着先前和谢霁月禀告过的前靖国公府案。
这番是说给众大臣说的。
“因此臣认为兵器应是在先帝二十八年,匈奴来朝觐见时偷运过来的。”
众臣点头,表示认可。
谢霁月直起了腰板,看向陈钰:“鸿胪寺卿,你怎么看。”
陈钰上前一步,躬身行礼,然后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娓娓道来。
而一旁的方子倩越听她说脸色越苍白,直到陈钰说到:“臣以为方大人比臣更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在。”
方子倩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臣…臣不知啊!这…臣确实全权负责了使团觐见的事情,但这只是臣的本职工作啊!绝不敢弄虚作假,欺上瞒下,谎报礼品数目啊!!”
她磕头如捣蒜。
谢霁月眯了眯眼睛,看向陈钰:“礼单呈给朕。”
陈钰将早就准备好的礼单递交了上去。
谢霁月拿过礼单,扫了几眼。
“只有二十箱?匈奴小儿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穷酸。”谢霁月嘲讽道。
众大臣听出话中之音,皆低头沉思,没有吭声。
方子倩跪伏于地上,身体不住地颤抖。
谢霁月看向方子倩,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这礼单是否属实,朕召安西都护询问一下便知道了。”
按照规定礼品入关和入京都需要盖章放行。
而入关勘察的人正是安西都护。
方子倩吓的浑身颤抖,连连叩头:“陛下明鉴,臣绝无半句谎言,这是真的!真的!!!”
方子倩连连磕头,额头已经鲜血直流,可是她却毫不在乎。
谢霁月冷眼看着她,没有丝毫动容。
“就这样吧,来人呐,现将方子倩关进昭狱,容后再查,退朝!”
谢霁月说完,甩袖离开。
方子倩被带走,留在原地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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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霁月眉头紧锁的回到了甘泉宫。
她想,如此简单一问便知的造假,看来这个方子倩只是一条小鱼,可以随便丢弃。
“户部侍郎,正三品,只是小鱼吗…?”谢霁月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她的母皇,可是给她留了好大的隐患啊…
“忻州、平遥和郑州,该是朕哪个姨母呢?还是说另有其人…”
谢霁月眸光微转,看了看桌上的茶杯,伸手拿过,放在嘴边,轻啄了一口。
秦渊进来时,便见到她正端坐在案几旁饮茶,只是神情算不上悠闲愉悦。
“陛下…”秦渊轻唤一声。
“嗯?”谢霁月抬眸。
秦渊缓步移至她身侧的软塌上跪坐了下来:“臣侍可以问问那些兵器,怎么样了吗?”他一边说话一边抬眸看了一眼谢霁月的脸色,话语里带着一丝试探。
谢霁月面色不变,挑了些重点跟他说了说,末了谢霁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转头问他:“之前朕倒是忘了问,你一直同蛮族打仗,怎么会知道匈奴的武器?”
秦渊闻言立即正色道:“臣侍也是想说这件事,先帝二十八年时,臣侍曾经在蓟州抓捕过一队混进城中,半夜准备偷袭秦府的蛮族人,但是竟有匈奴人混在其中。用的就是青铜啄。”
秦渊说完后又顿了一下,继续补充道:“当初臣侍也上报过先帝,但是一直没有回信…臣侍也在周边搜查过并未发现其他匈奴人踪迹,后来与蛮族的战火再燃,便搁置了。”
秦渊不知道匈奴人混在蛮族人中夜袭秦府的由头,只当是部落小国相互勾结行事。
毕竟自古以来这些部落就是如此卑劣,不足为奇。
可是谢霁月心里却很清楚,匈奴人是冲着她来的…只是那时候她已经离开蓟州赶往京城了。
“吃里扒外的东西们!”谢霁月转着手中的茶杯,
恨恨地骂了一句,手指一捏,那杯子顿时碎成了几瓣。
碎片划破了谢霁月的掌心,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流淌,滴落在地上。
秦渊连忙顷过身子,双手捧住了谢霁月受伤的手,他轻轻地展开她的五指,将里面的碎片扒落在地。
秦渊看着谢霁月受伤的手心,心疼的厉害。
他从未见过谢霁月如此失态。
谢霁月在旁人面前永远是冷静自若,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
秦渊轻叹了一口气,轻轻将她的手放在桌上,从怀中拿出药膏,细细地帮她处理伤口。
他以前打仗经常受伤,习惯性地将金创药之类的东西放在身上,哪怕是进了宫也没有改掉。
秦渊知道谢霁月此刻的愤怒,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伴她左右,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谢霁月闭着眼睛,任由秦渊为自己上药。
冰凉的药膏抹在她掌心
一阵阵的舒适感传来,让她的愤怒渐渐消散了些许。
愤怒是最无用的东西。
谢霁月早就知道,只是每次遇到跟匈奴挂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