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沉卿前脚才从燕隽那里得到谢叔身在缅北的消息,后脚便有人将完整的设防地形匿名给了奚月。
这其中透露出来的巧合和诡异使奚沉卿心脏都狠狠抽动了一下。
她从来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巧的事能在同一时间撞上,除非是有人暗中监视和策划。
看这样子,背后的人是想要让她独自前往缅北。
奚月察觉奚沉卿神色不对,“姐,你怎么了?”
奚沉卿看向奚月,那双依旧看得出稚嫩的眼,不禁觉得心中五味杂陈。
她一直怀疑爷爷的死和奚如海、蒋娴脱不了干系。
如果有一天查出来的真相真的如她所想,她能够坚定自己的初衷,但奚月又该如何自处。
“月月。”她缓缓喊她名字。
“嗯?”奚月满脸真诚。
周遭人群来往不断,高挂的呼叫铃格外清脆,她们隐没在墙柱后的兰花丛旁,百无聊赖的时光悄然而去。
奚沉卿最终没有那个勇气提早给奚月施压,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你先回去吧,有时间我去看你,如果你还收到什么可疑的匿名邮件,记得及时告诉我。”
奚月点点头,然后眼睑低垂,垂丧般看向地面。
她说,“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奚沉卿指尖发颤,奚月的话在耳畔继续响起。
“我都听你的。”
说完这句话,奚月瞬间抬头朝奚沉卿展露笑颜,然后后退两步挥手离开。
奚沉卿停留在原地,有些脱力地靠在墙柱上。
奚月刚走出东边的走廊,便在楼梯口遇到了穿着病号服的萧照夜,他的身后还跟着江鸣。
两人轻顿脚步,凝视彼此。
萧照夜主动放低声音,“奚月,你怎么在这里?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还是来看朋友?”
他不会忘记奚沉卿临死前让自己告诉顾敛,让顾敛照顾好奚月。
即便到死,奚沉卿对他再也不会升起半分信任。
但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留恋的人,他一定替她守护。
奚月看了萧照夜一眼,面无表情,眸中冰冷,未曾说一句话,抬脚离开。
萧照夜看了眼奚月离开的身影,没说什么,也没任何不满,只觉得奚沉卿和奚月两人的性子很像。
晚上的时候,奚沉卿是住在容错给她准备的医院房间。
半夜,她被噩梦惊醒,全身大汗淋漓,只觉得口干舌燥,没有开灯,凭借着床头小盏微黄的灯爬起来去倒水。
而后才发现饮水机里的水空了,她只能前往护士站,原本想忍一忍的,可是嗓子干的就像要冒烟。
奚沉卿打开门,便看到“商砚衡”站在门外,也没有敲门的姿势,更没有忽然开门时的惊色,只是静静地站着。
大晚上的门口站了那么一个人,奚沉卿差点吓得冷汗都出来。
“商砚衡,你怎么在这里?这么晚了,为什么不睡觉,是有什么事吗?”
“商砚衡”低着头,“我、我睡不着。”
见他这副姿态,奚沉卿的声音软了几分,只能抬眸仰视他,她一米七几的身高与“商砚衡”一米九几的身高相比,只能勉强到他肩膀处。
“为什么睡不着,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怕黑。”
奚沉卿微微一愣。
这么大一个男人怕黑,那他是怎么从东南亚到华东的。
她忽然沉默。
对啊,“商砚衡”也是出身缅北,谢叔也在缅北,这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奚沉卿摇摇头,没多想,只是觉得应该是“商砚衡”失了忆的缘故。
“别怕,在床头开盏灯就好。”奚沉卿拉起“商砚衡”的胳膊,“走,我陪你过去。”
触碰到他胳膊的那一刻,奚沉卿分明能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凉意。
他这是在门口站了多久。
两人的房间不过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奚沉卿去给他开床角的灯。
“商砚衡”接了杯温水,走到她身后,看着她不堪一握的盈盈细腰,若有若无的香味钻进他身体里的每个角落,他不由得握紧拳头,手背青筋翻滚。
“你看开盏小灯就好了,既不会影响到睡觉,也可以保持住一点光亮,这样你就不会觉得黑了。”
奚沉卿一边说一边转身,未曾料到“商砚衡”离她那么近,话语微微僵硬在唇齿之间,正好对上他乌黑的眼睛,差点闯进他的胸膛中。
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得很近,昏黄色的光影落在他们的身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暗暗于彼此间绽放。
他们就这样静默着彼此对视,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下来,清楚地能够感受到对方呼吸有些加快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