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把白氏一族当回事,但也没有白白便宜魏清离的道理,这柳诗的占卜之术,也越来越不靠谱了,还说什么辅佐西楚王,人家明明去的是东湖。他得来的情报也说,她和东湖王魏清离关系匪浅,反而和楚曜有些矛盾。
就算白氏不辅佐他北川,也决计不能让她去东湖。
于是,该有的规格,上;该有的礼仪,上;一脚踹了左右丞相去驿站亲自接人,要是接不回来,他们也不用回来了。
文武百官心里有意见,嘴上不敢说,这般兴师动众,都赶得上迎接藩王的规格了。这会白氏要去东湖,你才急,早干吗去了?
昭颜就是在被一群老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苦苦哀求,无所不用其极之下, 就差生拉硬拽地,背着马车回燕都的。
第二天晚上,前殿,各位大臣皆被召来,还有一些文人名士,都是被裴稷给强行“请”来的。原以为北川王相召必是见什么大人物,孰料来了之后才发现,这个宴席的主角竟然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少女一袭白裙,头戴帷帽,身姿颀长,气质清雅,纵使不能窥得真容,也能想象白纱之下,是如何的绝色。
更何况还有个侥幸生还的刘文英大嘴巴,这白姑娘人美心善小仙女的传言都已经传到朝堂之上了。
原本这些大臣、文人谋士们都存了轻视之心,毕竟年纪摆在那,出众又能出众到哪里去。谁曾想少女言辞得体,对诸位大臣们的底细均了如指掌,让人脊背发凉。言谈之中,偏又流露出敬仰之意,给大家喂定心丸来了。这恩威并施,程度把握得刚刚好,就让这些大臣们纷纷放下了轻视之心。
而那些文人雅士呢,一开始是有怨气的,列席之后更是不声不响。任谁被北川军强行从被窝里拉扯出来,参加劳什子的宴席,给人作陪衬,都开心不起来。
可少女侃侃而谈,又极会调动气氛。
从诗词歌赋到笔墨纸砚,从梨园春色到丝竹弦乐,从这些极其轻松的话题引入,渐入佳境,润物细无声地打开了他们的话匣子。再后来,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就变成了从治家之道到治国之道,众人各抒己见,神采奕奕,主要是这白姑娘真是位妙人,说什么话题她都能接上,而且分析颇具深度。他们越聊越起劲,兴致正浓,早就没了刚来时的抱怨。
等到裴稷携柳诗到前殿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和谐热烈的场景。自打他入驻梁国皇宫,还从来没见到过这些文官兴致如此热情高昂的裴稷挑了挑眉,这是一晚上就把这群酸儒文臣都给搞定了?
昭颜感受到两道视线,一道探究,一道仇视。
顺着视线而去,就看到上位上两人,身高九尺,身形伟岸,一身杀戮之气,必然就是北川王裴稷,而那道仇视的目光就是来自于他身旁娇媚的女子。
“听闻白氏一族,能言善辩,极善谋略,果然不虚,这是短短一晚上,白姑娘就将我朝廷大臣们都笼络了过去了啊。”
“王爷言重了,谈不上笼络,诸位都是名士大家,见识广博,还要感谢王爷给昭颜这个机会,能与诸位前辈们交流切磋。”
同样是文人,那群老头子说话能把人噎死,动不动就以死相逼,以死明鉴,瞧瞧人家这话说的,他心中就十分熨帖。
裴稷突然觉得,把她留下真心不错,哪怕不为出谋划策,就单单替他应付这些文邹邹的老臣们,让他们别整天来烦他,就是大功一件了。
这么一想,看着她的目光都温和几分。
“等等,白姑娘,你的名讳是?”柳诗突然问道。
“姓白,名昭颜。”
柳诗面色大变,“你不是白氏族人,你究竟是谁,为何冒充白氏族人?”
“这位是?”昭颜神色淡定地询问身边一位官员。
“北川王的柳美人。”那人低声道。
“柳美人何出此言?”
柳诗指着面前的人道:“白氏圣女名叫白倾雪,你是从哪跑出来的冒牌货,竟然敢冒充白氏一族,欺骗王爷。”
没等昭颜开口辩驳,方才跟她辩论的一众文人谋士们纷纷为之鸣不平。
“怎么就不是了?柳美人慎言,这白姑娘文有计谋,武有策略,智勇双全,和我等相谈甚欢,我等皆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就是就是,我还从未见过像白姑娘这般博学多才之人,非白氏族人莫属。”
“柳美人,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怎知白氏一族圣女名叫白倾雪?我倒是听说江南破阵之时,那个冒牌货叫白倾雪,柳美人,你不要听风就是雨,见识浅薄,让人贻笑大方。”
这文武百官还有些忌惮北川王,可脾气又臭又硬的文人名士们可不惯她毛病,北川王他们都不怕,更别提一个宠妃了。
“白姑娘要不是白氏一族,那岂不是说东湖王,江南王世子,西楚王都认错了?”
柳诗被一众人指责得面红耳赤,这群人,这群人真是眼瞎心盲!被人骗了还不自知,竟还说她见识浅薄!
裴稷冷眼旁观宴席上的闹剧,并没有站队的意思。
柳诗见状,柔弱无骨地攀上那人的脖颈,带着几分委屈道:“王,你也不信我么?”
裴稷目光淡淡地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