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医女又岂会听不出柔幻话里有话,她笑着道:“郡主又何必如此试探我?我伺候郡主十余年,早将郡主看做是自己的亲人,下官僭越,私心里只认郡主一位主子,还想着有朝一日郡主位列烈王妃,成为这府中独一无二的女主子,下官能沾郡主的光,伺候郡主一辈子呢!”
柔幻矫揉造作的拿手帕擦拭了一下眼角,苦笑道:“医女又不是不知这府中的情景,今日也算见了那位,可知烈王哥哥对她的用心了吧!我一个心疾缠身的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郡主莫要焦心,身子要紧,您天家富贵,身份贵重,岂是那起子贱人能比的?王爷也只是一时新鲜,过段日子自会回心转意的,毕竟郡主与王爷可有自小相伴长大的情谊啊!”沈医女尽心劝慰道,又有些犹豫的拧起了眉心,道:“只不过眼下是有些麻烦的。”
柔幻看向沈医女,转了转眼珠子问道:“方才医女说烈王哥哥传你去前院,是阿离哪里不妥吗?”
“是,那女子近日里消瘦疲乏,嗜睡倦怠,确实不妥。”
“哦?”柔幻心底有一丝暗喜,却又很快掩饰住了,面色担忧道:“这是生什么病了?”
沈医女老神在在的问道:“下官只问郡主一句话,郡主将来是能容了那女子在后院吗?”
此话问的直接,柔幻却不敢直接答了。
隔墙有耳,她生怕自己一句不慎的言论,他日便会传到萧烨的耳中,辱了她辛苦维持的形象。
柔幻垂下眼眸,一脸的伤心欲绝。
香竹却明白柔幻的为难,愤恨道:“医女问的什么话,郡主身份贵重,即便心慈仁厚,也断不能容了那起子贱人在后院啊!今日都能勾得王爷不来看郡主,他日还不得上天?!”
沈医女意味深长的笑着道:“那下官便帮郡主除了那女子,只望郡主能念着下官的功劳。”
柔幻一惊,面似惊慌的看向沈医女,道:“医女这话是什么意思啊?这……这可如何使得啊!”
沈医女胸有成竹道:“郡主放心,现下仇隐不在府中,下官说她如何了便是如何了,不会有人质疑的。”
柔幻微蹙眉心,小心的问道:“那……她到底生了什么病?”
沈医女笑着道:“那女子不是病了,而是有孕了!”
一道惊雷劈过,柔幻的脸色瞬间煞白,手一抖,桌上放着的参汤被碰洒在地,“啪”的一声碎裂一片。
香竹更是惊得张大了嘴,一时忘了反应。
沈医女看了看柔幻,又看了看香竹,轻声道:“只有月余,且她身子有些弱,胎像很不稳,此时动手极易成事,况且,这一下闹不好,一尸两命的事也不在少数,怪也只能怪她体质太弱罢了。”
若说方才柔幻还有一瞬犹豫,生怕沈医女暴露会连累到自己,那么此时,柔幻一丝迟疑都没了!
那个贱人竟然怀孕了!!
一旦她生下烈王府的嫡子,那么她柔幻这个准烈王妃便成了整个京都城最大的笑话!
这怎么可以!
柔幻的眼中泛起层层叠叠的恶毒与愤恨,她要她死!
一尸两命!很好!!
沈医女看着柔幻眼中的恨,和那紧握成拳的手,笑着道:“这些时日,王爷命我照看她,我会日日去前院,自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郡主放心。”
柔幻沉沉的出了一口气,一改方才的柔弱与惊慌,沉声道:“那就有劳医女了,事成之后,医女便是我柔幻的心腹亲信,他日待我坐稳烈王妃之位,定不会亏待医女!”
沈医女起身,恭敬的拱手行了个大礼,笑道:“那下官在此便提前恭贺郡主了!有下官在,定保郡主安康无虞!”
说罢,沈医女便告退了。
柔幻一直呆坐在床榻边,眼中波光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香竹小心的问道:“郡主,当真要这么做?”
柔幻轻轻一笑,笑容阴鸷冰冷,道:“之前咱们还在苦恼着无法往前院安插人手,这下不是正好吗?”她懒懒的抬手撩了撩长发,“这可不能怪我,怪只怪阿离那丫头自己,挡了别人的道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香竹低垂着头,有一瞬心惊,以往竟没发现这沈医女是个狠角色啊!
沈医女在前院照料了两天,不知是否是汤药的作用,阿离当真精神了些许。
看着她有精神了,绿荷那点不安也放下了,对沈医女也格外敬重。
阿离窝在软榻上,手捧着一本兵法书在看,绿荷怕她受凉,即便在屋里也将她包裹的左一层右一层。
窗户开了半扇,能看到院中的雪景。
大半个月一直断断续续下着的雪,终是在今日停了,阳光穿破云层,辐照大地,白雪折射着璀璨的阳光,竟晃得人眼晕。
绿荷端着茶点走进来,看到阿离窝在软榻上看书,不满道:“说过你多少回了,多歇息,怎地又看起书来了?”说罢,直接伸手抽走了阿离手中的书。
阿离无奈的笑道:“姑姑把我当成个瓷娃娃了,成日里躺着,我都快长毛了,再不找点消遣,日子该多难捱啊!”
绿荷“噗嗤”笑出了声,点了点阿离的额头,道:“小小年纪就在捱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