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日后,阿离当真没有再出那间卧房一步。
平日里,皆是绿荷在尽心照顾她,从衣食起居,到各色补汤,成天里不重样的给阿离灌,可绿荷却发现阿离不明缘由的愈渐消瘦憔悴下去。
这可急坏了绿荷,每每问及,阿离却只是笑着道不碍事。
若真不碍事,好好的人怎会越来越消瘦呢?
况且她越来越安静,成日里有将近八九个时辰都在睡着,有时从白日里睡到傍晚,萧烨回府了她才将将醒来,闹得绿荷担心得要死。
她却不许绿荷与萧烨多嘴,只说自己没事,只是身上乏得很,歇歇便好了。
这一日,萧烨回府的早,阿离竟还没醒,绿荷实在憋不住了,便将实情禀报给了萧烨。
萧烨听着绿荷的话,眉心慢慢拧紧,沉声道:“这样有多久了?”
“爷,有小半个月了,阿离平日里吃喝都是奴婢盯着的,她吃的也不算少,补汤也都有喝,可不知怎地人总是蔫蔫的。”绿荷担心的眉头紧皱,百思不得其解。
萧烨迈步走进内室,看着床榻上沉睡的阿离,有人进来都没惊醒她。
她睡得熟,被褥的一角被她抱在怀中,小脸埋在长发与被褥之间,若隐若现。
这些日子以来,萧烨每天夜里抱着她入睡,也觉得这丫头好似瘦了不少,都有些硌人了。
她睡得多,他也只当是冬日里人爱犯懒,并未多想。
现下听绿荷说,萧烨也觉得有些异样,下意识道:“喊仇隐来看看吧!”
绿荷抿了抿唇道:“爷忘了,仇隐大人受了罚,这会儿还没回府呢!奴婢想着,阿离毕竟是个女子,还是让府医来看看吧!”
因着柔幻从小心疾,萧烨从宫中调了个医女常驻府中,这些年也都是这位医女在照顾着柔幻的身子,相比御医们,反而更方便些。
萧烨赞许的点点头,道:“那去请吧!”
“哎,是!”
不一会儿,沈医女踏着积雪匆匆赶来。
这位沈医女之前在宫中侍奉,御医院中像她这样的医女不在少数,有时伺候后宫主子们,比御医这样的老爷们儿更方便更细心也更周到一些。
毕竟后宫主子们都是女儿身,有些毛病御医们无法插手,所以才会有医女这样的职位诞生。
沈医女初入烈王府时也只是个妙龄少女,十余年过去了,她也早已年过三十,在这个年代,属实不算年轻的了。
她垂眸走进卧房内室,恭敬的行礼道:“下官参见王爷!”
“嗯,免了,你来给离儿看看。”萧烨让开床榻边的位置,坐到了软榻上,端起绿荷上的茶,喝了一口。
沈医女恭敬的应道:“是!”说罢,便利落的起身,凑近了床榻边。
她在府中十余年,自然与府中的下人们相熟已久,这前院虽说不归她管,王爷的身子自有仇隐照顾,可一点也不妨碍她听些闲言碎语,自然对眼前床榻上的丫头略有耳闻。
凑近了床榻,沈医女这才敢微微抬眸端详一眼那沉睡着的妙人儿。
不得不说,即便同为女子,沈医女也得打心眼里承认,此女子生得着实勾人。
虽沉睡着,虽面带病容,可她依旧美得令人惊心。
沈医女匆匆扫了一眼,便三指搭上了阿离的脉搏,抚了一瞬,她微微蹙紧了眉心,又在转瞬间将心头的震惊按压下去。
调整了一下面部的表情,这才淡然的回身。
萧烨急切的问道:“如何?她是哪里不舒服吗?”
沈医女低垂着眼眸道:“王爷莫担心,不碍事的,这位姑娘只是有些冬乏,所以睡得多些。”
绿荷却狐疑道:“可那也睡得太多了些吧?平日里八九个时辰都睡着,当真无碍吗?”
沈医女面不改色的笑道:“姑姑不必惊慌,没事的。”
“可是,缘何消瘦了这许多呢?”
沈医女沉吟道:“只是有些心绪郁结,下官开点舒经理气的汤药,喝下去,多歇息,就会好的。”
“当真?”绿荷还是有些不放心。
沈医女稍冷了脸色道:“姑姑这是质疑下官的医术?”
绿荷一惊,微微行了个礼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还请沈医女莫怪,奴婢日日关照阿离,看她这样消瘦沉睡,总是担心的。”
沈医女笑道:“姑姑言重了,这位姑娘当真没什么事。只是……王爷平日里还是节制一些的好!”
萧烨的面色有一瞬尴尬,遂沉声道:“行了,开药去吧!你这几日每天来诊个脉,直到离儿身子大好。”
沈医女的眼中划过一道惊讶,不禁问道:“王爷,下官日日都要关照郡主的身子,这天寒地冻的时节,郡主格外容易犯病。”
她没敢直接问,难道这区区一个丫头竟比郡主还要重要吗?
萧烨半分迟疑都没有,道:“柔儿的身子这么多年都是你在关照的,想来也该有些经验了,每日来看看离儿,浪费不了你多少精力。”
沈医女不敢再有半分违逆,垂下眼眸,掩住了所有的情绪,恭敬应道:“是!”
开好了药方,交给绿荷,又嘱咐了熬制的火候时间,沈医女便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