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熵深思片刻,开言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不过我还是要叮嘱你,他醒来后情绪应该很不稳定,你们尽量不要说一些刺-激他的话。”
泉儿见状退出屋子,将任五叫出来,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任五就将他们兄弟两个如何发现人和包裹的事情和盘托出。
“还有一个包裹?”泉儿问道,她见任五转身将放在桌子上的包裹拿过来,泉儿接过打开一看,无非就是一些随身衣物和一些散碎银子。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这衣物不只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
泉儿正暗自纳闷,就听的身后有人喊她。转身见朱熵站在门口对她示意。她知道朱熵找她有事,就跟了出去。
“行啊你!没想到你还会医术?”泉儿调侃道。
朱熵也笑道:“我的医术和你验尸的技术一样,半斤八两。“他见泉儿表现出一脸不快,顺势恢复了正经语气,问道,“案子查的怎么样?”
泉儿叹了一口气,说道:“事情远比我想的复杂!那个李福才,简直是个老滑头!”这时顾知颂也过来询问,泉儿就将所有事情说了一遍。
顾知颂听完说道:“李福才知道这么多内情隐瞒不报,偏偏特意来找我说张忠和牛进的事,很难不让人怀疑啊!”
泉儿分析道:“可是没有道理啊,李福才借给了张忠三十两银子,张忠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顾知颂:“你忘了,我们到现在都没找到那丢失的三十两银子。李福才借钱而索要那么高的利息,本想趁机敲诈一笔。可他后来找到张忠,询问银子的事情,对方明确告诉他没有钱,所以恼羞成怒,杀人夺银,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三人沉默不语,朱熵忽然想到什么,从衣袖中掏出一撮毛发。泉儿接过,观察半晌说道:“你从哪弄得?”
“赤狐庙外,原本支撑断墙的朽木上!”朱熵答道。
这时衙吏来报:“大人,王方王员外求见,说是认尸!”
顾知颂与其余几人对视了一眼,命道:“带他去停尸房!”
“王方?”泉儿问道,“是认那具女尸吗?”
顾知颂点点头:“你也跟我去吧!”
泉儿欣喜若狂。二人穿过长廊和后花园,往前厅方向走去。
顾知颂刚到运河县的时候,不知道谁发散了消息,当天,当地的里长及颇有名望的名流士绅纷纷前来拜见。一番交流寒暄后,众人纷纷辞去,唯有三年前自京师搬至此处的富商王方王员外始终不肯离去。
待到众人陆续散去,堂内只留下顾知颂与他二人。顾知颂方才得闲细细端详,只见他身穿一件灰蓝色对襟长袍,腰间系着金线绣祥云纹同色宽腰带,其上佩着一枚价值不菲的白玉以及一款绣着鸳鸯图案的荷包。黑白参半的头发由一条靛蓝色绸巾高高束起,身材微胖,举手投足间透着矜贵奢华。
只见他款步上前,顺势坐在顾知颂旁边的次位,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长方盒子,盒子周身刷着黑漆,油光黑亮,正面还刻画着一株盛开的莲花,图案优美秀丽,一气呵成,尽显雕刻师傅刀工浑厚老成。
木盒被王方放在两人之间的乌木桌上,他中指上那枚闪闪发亮的金镶宝葫芦戒指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他将盒子又往前推了推,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说道:“王某近日来没忙别的,打听到顾大人极爱字画,所以命人寻访各地,寻得一幅沈周的《庐山高图》,大人放心,此乃真迹。”
顾知颂眉眼间的惊艳转瞬即逝,但他很快恢复那副淡漠的表情,诧异问道:“王员外送这么贵重的礼物,顾某怎么能受得起?”
王方讪讪一笑,道:“大人初来乍到,肯定有所不知,这运河县虽小,却是本朝交通运输要地。当朝不少年老致仕的官员都定居在此地,另有一些富豪乡绅,或是联姻,或是生意往来,总之都与朝中要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随便说出一个,背后的靠山都不容小觑。说句大不敬的话,这可都是大人得罪不起的。大人若想在任几年内使治下之地风平浪静,不多方打点可不行。实话说了吧,今日他们来拜访大人,这就是他们的暗示!所以我斗胆为大人献上这副字画,还请笑纳,以聊表王某的一片赤诚之心!”
语气何其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倘若外人见到此场景,还以为王方是这位县令大人家中对晚辈无限关心的长者。
说罢,王方伸手将黑漆木盒打开,里边赫然是一幅卷轴。他轻轻捧起,在顾知颂面前一点点打开。
可就在卷轴全部被打开的一刹那,顾知颂的眉毛却皱在了一起,眼底充斥着团团火焰,亟待爆发。他冷着脸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方将被卷轴卷在里边的一沓面额巨大的银票取出来,笑嘻嘻地说道:“大人这还不明白吗?自然是他们想要什么,大人就要给什么了。”
顾知颂微敛了下眉,心里冷哼一声。既然事情已经到了开门见山的地步,他干脆瞳孔一沉,问道“他们想要钱,那你呢,你想得到什么?
“大人知道我是生意人,今日我与大人行方便,当然希望以后大人也与我能行个方便!来日方长,还请大人多多照应。”语气中充斥着自以为得逞之前的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