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饿了,想炒两个鸡蛋……”泉儿战战兢兢地解释道。
“哦!”男人什么都没说,走到另外一口灶台旁,掀起锅盖,从里边拿出一个半硬不硬的馒头放到嘴里,一边吃一边往外走。
“哎?”泉儿下意识地喊道。
男人回头:“怎么了?”
泉儿紧闭樱唇,似是不知怎么开口。片刻,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道:“你能不能帮我生个火?”
看到对方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光望向自己,泉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很快朱熵反应过来,径直走到灶台前,蹲在自己旁边,伸出修长的双手握住灶里的火柴。
一股浓重的中药味钻入苏泉儿的鼻腔,夹杂着一股清新的香味,是皂角的味道。泉儿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脸色苍白如纸,薄薄的双唇毫无血色。
“那个……听说你身体不好,你这得的什么病啊?”泉儿盯着零星的火光,试探地问道。
朱熵抬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静默半晌缓缓答道:“早年闯荡江湖时被人下了毒,以后,就需要长年累月的求医吃药。”
苏泉儿听罢做出恍然大悟的反应,双手抱拳,话中故带谄媚:“这种情况下还跟随顾大人长途跋涉来到这里,足见高谊啊!佩服!佩服!”
有求于人,能屈能伸,这是苏泉儿的行为准则,亘古不变。
“好了!”朱熵看着面前的火光在干柴之上熊熊燃烧,站起身从篮子里拿出四个鸡蛋,正要打到碗里,突然被苏泉儿拦下。
“哎……那个,我吃不了这么多,吃两个就行!”泉儿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说道。
“火都生了,怎么我不能吃?”男人厚重的声音响起,拿起四个鸡蛋打到碗里,问道,“炒鸡蛋会吗?”
见苏泉儿点头,便将碗放到灶台边上,退后几步,坐到木凳上,将左手放在桌子上拄着歪下去的头,闭目凝神,缓缓开口,“嗯,做好了叫我!”
炒鸡蛋还是很简单的,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拿着铲子煎搅几下,别糊了就行。
不一会儿,她端着热气腾腾的炒鸡蛋,走过来轻轻地唤道:“朱公子……”
朱熵缓缓抬起眼皮,漆黑的双眸在长长的睫毛下逐渐明亮,语气中带着命令的口吻:“吃饭吧。”
泉儿将鸡蛋夹到嘴里,小心翼翼地说道:“谢谢你啊!”
朱熵先是一愣,然后很快恢复了镇定,说道:“举手之劳。”夹上一口鸡蛋放在嘴里,皱起眉头问道,”你是不是,什么调料也没放啊?”
泉儿如梦初醒:“哎呀!我忘放盐了。你等着,我再放到锅里搅一搅!”说罢,她端起盘子往灶台处走,却被朱熵伸手拦下。
朱熵:“哎——别去了,那还能吃吗?反正我口味淡,对你不能期望太高,能熟就不错了!”
泉儿对他撇撇嘴,放下盘子,两人相对无言,各自吃自己的饭。
朱熵咬了一口馒头,语气平板问道:“不知苏姑娘是否去过京城?”
“没有。”苏泉儿很快答复,又问道,“你问这话什么意思?”
“哦,没事。”朱熵淡淡笑了一下,“只是常听人说,天子脚下,龙气萦绕,京中百姓自带膏梁锦绣之气。我见苏姑娘举手投足完全不像乡野中走出来的,所以便好奇问问。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泉儿答道,“不像你说的,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命。只是我是家中独女,自小父母极其宠爱我,干的活比别人少点罢了。”
所以,我不会做饭是很正常的。你明白了吧?
在心中腹诽着。她感觉四周的空气沉闷压抑仿佛要让人窒息,两个人就这么相顾无言地吃着夜宵。
朱熵率先吃完,将筷子放到桌子上,随口道:“一会你把碗刷了!”
泉儿漫不经心地应道:“嗯,行!等我回来吧。”
朱熵转身问道:“你要去哪?”
“我要去趟临溪村。”
“这么晚了,你去临溪村干什么?”
苏泉儿抬头,一字一句,一板一眼地说道:“当然是去查案了!我的时间很紧,所以得赶紧去。”
她埋头继续吃着,听着面前没有动静,便抬起头,却看见朱熵并没有走,他好像在思考,两道剑眉拧在一起,好像内心在做挣扎。只听得一声低沉浑厚的嗓音传来:“既如此,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线索。临溪村福客来的老板李福才,曾经在张忠死之前见过他。”
苏泉儿眼前一亮:”那你认识他吗?”
“见过一面。”朱熵道。
“你跟我去吧!”泉儿站起来,毫不客气地说道。
朱熵感到大惑不解,讪笑道:“是你要去查案的,又不是我。”说罢转身欲走。
泉儿小跑至他身后,拉住他的胳膊,见他轻轻皱眉,很明显地抗拒自己的触碰,忙松开手,解释道:“我又不是官府的人,他不会理我的。”
“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朱熵问道,“我有什么理由,要帮你吗?”
泉儿忽然认真地问道:“你是没理由帮我,那顾知颂呢?”
朱熵原本欲走的脚步停住,半晌后发问道:“我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