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进来的时候瞥见不远处有座梨楼。
是先帝为皇帝的生母许静妃所修,静妃两大爱好,赏梅听戏,先帝就为她种了梅园,又在其中建了一座戏楼,赏梅累了,就可以坐进清台歇息,听对面梨楼上唱戏。
万皇后选这个地方,除了埋伏好人手想对北唐川翊和宋惊蛰下手,多少也存了讨好皇帝的心思。
只是她想不到,她很快就会因为愚蠢的外甥女,自己也祸临己身。
席间歌舞过后,皇后问及众人还有何娱乐建议。
谢君茗出声道:“皇后娘娘臣女觉得清台对面就是梨楼,可以点一出戏来听听。”
“哦,君茗觉得点出什么戏好?”万皇后很宠这个外甥女,乐意在众人面前抬她。
谢君茗正要脱口说出,想起白离樱转达的宋惊蛰的叮嘱,立马收住,卖个关子:“娘娘,这是个小秘密,我点这出戏,是为了给某人看呢,等下您就知晓我的用意了!”
她眼睛一转,得意地说道。
宋惊蛰睫毛轻眨,蠢货!
万皇后笑着说:“好,就依你!还弄的神神秘秘的这孩子!”
转头问过皇帝的意思,皇帝百无聊赖地垂着头,准了。
看看她到底故弄玄虚要点个什么?
宫人将戏目折子拿到谢君茗面前,她很快翻阅找到,在上面拿笔圈起来。
皇后身旁的内侍站远处吩咐一声,过了一会儿就铿铿锵锵开戏了。
只是待到开嗓唱时,众人都傻眼了!
纷纷倒吸凉气-
偷偷瞄向中间位上坐着的皇帝。
皇后也面部抽动,干笑着慌忙吩咐内侍:“去换一出!”
内侍正欲往外去,皇帝沉声:“等等!”
将人喊住。
皇后惶恐焦急,立马道:“皇上今天这样的日子换个喜庆点的……”她笑的勉强干巴,自己都快笑不下去了。
皇帝却说:“这出很好,不换!”
周围人都面面相觑,不敢直视龙颜。
白离樱也察觉到气氛的诡谲,“嗖”的一扭头看向右边的宋惊蛰,一脸震惊不可思议!
刚刚让她给绕的蒙住了,没反应过来,天啊,祸事,早知不该撺掇谢君茗那个傻子来,这么大事,坏了!
可恨她也是刚刚见众人反应不对,才一下子福至心灵反应过来。
可恶,都被这个低微卑贱的小婢子给欺骗住了!
只有谢君茗还浑然不知很得意。
下巴昂的高高的,眼睛里透出一种愚蠢的嘚瑟,哼,她就是要当面戳出来,让北唐川翊那野种尴尬难堪!认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找准自己的位置,休想和太子哥哥争!
席上这些人也真是,挤眉弄眼,吭吭憋憋的,有什么不好意思不能说的?她还就直接戳破了!
一时间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除了对面唱的戏文,一字一句, 真真切切飘进席间。
皇帝北唐竟元开口,面色沉威,“很好!”
皇后吓得绕出座位跪下,“皇上息怒!她一个小孩子不懂事,随意瞎点的,绝无犯上之意啊!”
皇帝面如寒冰,未有片刻缓和,“不说是专门点给某人看的!”
“既是存了心思故意而为,又何来不知之说?”
皇后吓得面容失色,皇帝继位不正,最忌讳别人议论此事,凡事沾了半点闲言碎语,也动怒严处!
这个死孩子今日是被摄了魂了?
先前说那样一番话,后又点一出“秦王斩太子”,专门在这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边拔毛!
见皇后面色惶恐跪下了,谢君茗这蠢货才反应过来,意识到事情不对。
她也赶紧从席位上出来,跪到皇后身边,“皇上,我不是说您!我是说北唐川翊那个贱种,我指的‘某人’是他啊!”
宋惊蛰直接噗嗤一下逗笑了!
这个蠢货!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直接此地无银三百两,坐实到皇帝头上!
当这么多人的面,重提北唐竟元弑父杀兄的不堪上位史!
果然皇帝面色难堪,嘴角下压-
一连说了好几个好,着实气的够呛。
一指头指向地上皇后,怒声道:“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朕这个皇帝都还得仰仗你万家,和你的好妹夫谢侯!”谢侯是谢君茗的父亲。
“朕的儿子是贱种,朕是什么?”他袖子一挥怒向二人。
“皇上息怒!”万皇后和谢君茗皆伏在地上面色惨白发抖。
场面剑拔弩张,人心惶惶。
宸妃刀连雅面色悠闲的拈起一颗葡萄,放入嘴中,看戏。
长公主北唐婧和她的女儿段青筠也在抬头观望。
段青筠心中不屑,万家一家老狐狸,靖北侯谢安豪又是个奸的,偏偏生出谢君茗这样一个无脑蠢货!
整日眼睛长在头顶,看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狂的没边了,这下好了,终于嘚瑟出事了!
“皇上,不是我要点的,是她,那个贱人叫我点的!”谢君茗一指头指向席位上坐着的宋惊蛰。
急急开脱:“这真的不是我的主意,是那个小贱人蒙我的,她故意害我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