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回去了,我来给你订一个宾馆,你就住下吧。明天我还要跟你商量事呢。”顾白尘的眼神清亮亮地说。
顾白尘打电话给我定了小区附近一间宾馆,并告诉我怎么走,我就告辞去宾馆了。
洪建刚坐在沙发里看电视,我出门跟他打招呼,他都没起身,高大的身体陷在沙发里,只是向我扬了扬手。
顾白尘把我送下楼,站在楼梯间外面的甬道上,交代我说:“明天早晨过来吃早饭。”
一阵微风伴着淡淡的大海的咸涩吹到脸上,我抬起头仰视夜空,幽邃的夜被城市灯光渲染,呈现一派朦胧的昏黄。
我对她这个住处,心里比较排斥,就说:“不来了,明天早晨起来,我就回去了。”
我说的回去,是指回我新租住的城中村。
“你别呀,我这次找你有事,事情还没有谈呢,哪能走呀?”顾白尘叮嘱我说。
今天,从她出现在我的小屋开始,几个小时过去了,她既没有回答我心中的疑问,也没有跟我说事情。现在我走了,她说要跟我谈事,我心里以为这就是她想的理由留我。
现在,她做了阔太太,而我还得去讨我那贫瘠的营生,就笑一笑,说:“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明天我起来就回大马村了。”
大马村就是我新租住的城中村。
“你千万别走,我要说的事很重要,这也是我今天找你的原因。”顾白尘的脸上多了几分郑重,语气严肃地说,“秋天,你务必等我。”
“那你现在跟我说吧。”我对顾白尘说。
她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手表,又抬头向楼上自家窗口望一眼,“还是明天我们说吧。”
我感觉她好像有些畏惧楼上的那个男人,心里有些勉强,但还是答应了。
走在棕榈树婆娑的高档小区里,我的心里滋味有些别样,今天见面后,我感到自己跟顾白尘之间,已然没有了过去的那份亲切,自然和融洽,仿佛我们中间有了一层无形的隔膜,她再也不是过去我心里的顾白尘了。
我对她,居然有了疏离感。是不是因为她今天的生活,跟昨天有了天差地别的界线,我们已经不是同一个阶级层面的存在了?
在这之前,我从来也没有住过宾馆,在我心里,宾馆和旅社应该是一个概念,只不过现在人们为了时髦,把旅社叫成了宾馆或者酒店。
走进门厅,就感觉了它们的本质区别。
过去的旅社,都是在进门处开一个小窗口,或者放一节柜台,老板或者老板娘坐在窗口里面的柜台后面,柜台简陋而陈旧,就连登记簿和拿给你的房间钥匙都是脏兮兮的。
而这间名字叫椰风的宾馆,进门就像走进高档酒店的大厅,装修气派而堂皇,地上铺着光滑漂亮的大理石地板,天平上吊着造型美观的大水晶灯。高高的吧台,材质高档,做工考究,后面坐两名漂亮的女孩,穿着好看的职业装。
她们的身后,挂着五只圆圆的大石英钟,分别标注着北京时间,东京时间,伦敦时间,巴黎时间和纽约时间。
见有人走进门厅,一个女孩甜甜地站起来问我:“先生,您是要住宿吗?”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住这么高档的宾馆,也是第一次被人叫“先生”。
那种感觉,陌生而奇妙。
我有些心虚地问:“刚才,有没有一个叫顾白尘的给你们打过电话?”
“哦,您就是秋先生吧?洪太太已经给您定好了房间,请您直接上去就可以了,你的房间在四楼,四零六八号。”
我还是走过去,一边掏口袋里面的钱,一边问:“住一晚多少钱?”
“一晚一百二十八块。”
我听后顿时愣住了,我身上是有这么多钱的。但是,住一晚上,是我四五天收入总和,更是普通工人两个月的工资,我哪里舍得花这么多钱住宿?
我掏钱的手又缩回来。
不料,女孩接着说,“先生,你直接上去就可以,费用我们是跟洪先生按月结算的,洪太太交代了,不用你付现。”
我的思维有些蒙,有些短路。
“电梯在那边。”女孩优雅地抬手给我指引。
我听了,仿佛一个木偶,脚步听话地向她手指的电梯走去。
“给你房卡。”女孩在身后说。
我又机械地走回吧台,拿过房卡走向电梯。
到了房间门口,属我愚蠢,竟然不知道怎么使用房卡。
过去住的都是旅社,开门都是用钥匙。而这个房卡,我却不知道怎么使用。
我站在门口摆弄了老半天,也打不开门,又不好意思下楼去问服务员。
后来,我琢磨了半天,发现门上有一个十厘米左右的卡槽,卡槽宽度跟房卡窄的这一头差不多。是不是用这张房卡插进去捅,就能把房门捅开了?
我插进去房卡捅了捅,依然没有开。
我急出了一身臭汗,住个宾馆也这么难吗?
下去喊人吧,真的嫌自己丢人。
我试图调一头,再试一次,把房卡插进卡槽,再打不开,只有喊服务员来帮我了。
“吱啦”一声轻响,门开了。
后来宾馆住多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