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不在呢?”我在心里问自己。而忐忑,已经不知不觉攫住了我的心。
我为她而来,她不在,我这趟行程,岂不是成空了?
我心里的失望写在了脸上。
高个子女孩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姓王,是筱梅的邻居。
春节我在筱梅那儿养伤,筱梅就是借住在她那儿的。
看到我的表情,小王笑了,她一笑,露出了左边一颗小虎牙,不是很好看,但很逗。
我急切地问:“她是临时休息,还是调走了?回上海了吗?”
她说:“早晨,她跟我们主任上县城打货了,前两天,筱梅跟我讲过,最近要回上海看看的。如果今天有车,就可能会走了。”
这里把商店进货,叫成是打货。
县城经停去上海的车,两天一班。按照筱梅的计划,她早晨跟主任一道进货,进过货,去车站看看,如果有去上海的车次,她就买票回一趟家。如果县城车站今天不临到停靠客车,晚上就回来。
她晚上能回来当然是好,如果她坐车去了上海,……我没办法往下想了。
只要是回上海,她就不可能三五天回来。就是她三五天能回来,我在这里也等不起。
我的此行,变成了一个令人焦心的赌局。
“你是从哪里来的呀?”见我心神不宁,小王安慰似地问。
“深圳。”我回答了两个字。
“哦,你果然去了深圳发展。”小王眼里闪出了羡慕的光。“你刚离开时,我听筱梅说过,你去深圳,原来是真的。”
我听了她嘴里“发展”两个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堪。我一个无业游民,哪里配得上“发展”这个词啊?
迫不得已的苟活,岂能跟高大上的“发展”沾上边?
我心里踌躇着,考虑要不要住下来等。
这样看来,我早晨在县城看见的身影,说不好真的是筱梅呢。可惜没有看清晰,不然,几个小时前就见着了,没有了这会儿的纠结和失望。
我决定留下来等她。
恰好此时,小王也问我:“你要不要住下来,等筱梅到晚上?深圳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
我对小王点点头,示意等等。
然后向供销社外面走去。
我的身后,听见了两个女人的议论声。
我考虑了一下,只要留下来等,不管筱梅回不回来,我今天都走不掉了,得在小镇过夜,这样,我就可以找一间旅社住下。否则,正是夏季,这大热的天,在外面流浪,可吃不消。
由于早晨急着赶来见筱梅,也没有吃早饭,干脆先找个饭馆,填饱肚子再住宿,开过房,先睡个午觉。毕竟,昨夜在车上没有得到好的休息,下车又逛了几个小时,得补充睡眠。
也亏着自己年轻,熬得住。
我走了两条老街,只有在镇卫生院附近有便宜的大排档。那一片,也有私人开的小旅社。
我在卫生院斜对门一家搭着遮阳棚的馄饨店门口停下来,老板娘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热情地招呼我里面请。
我就走进去,找个位子坐下,要了一碗五毛钱的猪肉虾仁大馄饨。
不一会儿,老板娘端着一碗刚出锅的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馄饨来到我面前,放在桌上。
“小哥,请慢用,我们家的馄饨可香了,要是吃的好,下回还来吃。”
我对她说了一声谢谢。
一抬头,看见对面卫生院里那个护士陈丽,穿着一身白大褂,走过来。
她还没走进店里,就看见坐在门旁小饭桌上的我。
她像小鹿一样蹦跳着,来到我身边,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秋天,还真的是你?你怎么又来了?”
我看着她笑靥如花,老实地说:“我来看筱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