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谢迁羽,我就感到他跟顾白尘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从来没有认为他们能最后走到一起,尽管他们之间挺暧昧的。
所以,我真的不想听他和顾白尘的故事,我不知道我心里的排斥,是不是缘于情感。反正,我对顾白尘印象蛮好的,虽然不是爱慕的那种,有一点儿亲情成分,但也不全是。
这就使我对顾白尘有了一份类乎于保护欲的情愫在里面。也许是她对我太好了,平时跟顾白尘交往,感到我们之间,总是比友情多很多成分,又不是爱情的那种,界限很模糊的一种关系。
她是那种给我带来温暖的女人,像母亲,又不是母爱。
我心里的标准就是,谢迁羽配不上顾白尘。
所以,他讲顾白尘,我有些难受,心里清楚那不是吃醋,但有点儿酸。于是,我就把他的话岔开,宁愿让他给我讲讲刀叔。
“这会儿,我只想跟别人说白尘。”谢迁羽咽了一口唾沫,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固执地说。
“你先给我说说刀叔吧,说完了刀叔,我再听你说顾姐。”我跟他讨价还价。
“那还是五年前,我在老家跟人打架,把人给打伤了。”谢迁羽沉默了一阵,终于开口说道,“那天晚上,在电影院里看电影。散场后,一个女孩从身后向我跑来,来到我面前,求着让我救她。后面,几个社会上的混混在追。”
“一个大背头撵过来拽那女孩,她吓得躲进了我的怀里。他们要人,我不给,我们就打起来。当时我们三四个哥们,他们六七个人吧。一言不合,双方大打出手,混战在一起。”
当时,谢迁羽腰里别着一把匕首,刺向了对方一个小伙子。小伙子当时就不行了,他以为对方被刺死了,就逃离了老家,来到广州。
那时候,国家还没有改革开放,人员流动远没有今天这样频繁,走到哪里都抓盲流,尤其谢迁羽个子又高,到哪里都显眼,作为盲流,到哪里都是打击对象。
好在那时候没有网上追逃这项互联网技术,跨区域打击犯罪手段落后,使谢迁羽这样的在逃分子有了生存的土壤。
但是,那时候外出人员,国家检查也很严格,长途乘车、住宿都需要手续。好在谢迁羽对这些都门清,也是他的运气好,居然在火车上捡到了一张沈阳一家企业业务员出差的介绍信。
他就是凭着那一张介绍信混到了广州,并且待了下来。
一个大活人,吃喝拉撒睡,要长期在广州生存下来可不容易。那种年代,又不像后来有那么多工打,没有事做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解决不了衣食住行。
这是一个无解的怪圈。
一个月以后,身上带的钱花完了,谢迁羽开始了类乎乞丐的生涯。但是,在广州,精神状态正常的乞丐,一律被纳入盲流,成为政府的打击对象,抓到就被遣送回原籍。
而谢迁羽最害怕的就是被遣送回家,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忍不住问:“那个当年被你捅伤的人,后来死了吗?”
“没有,伤者并没有死,后来经过抢救,治疗,不到一个月就康复出院了。我爸和其他几个参与打架者的家长,赔了那哥们一笔钱,再加上我爸托关系从上面做工作,他就到公安局撤销了案底。但是,我不知道啊,跑出来以后,我不敢跟家里联系,所以对案件一无所知。等我了解这个事是虚惊一场时,已经是三年以后了。”
“那个被你救下的女孩呢?她后来怎样了?你们有联系吗?”我不禁好奇,问道。
“我知道她谁呀?我们两帮人打起来,那姑娘就趁乱跑了。完全就是个陌生人。”
“那你这个案子背的,真够冤的。做了一回英雄救美,付出了这么大代价,彼此完全是个陌生人。”我既感叹命运的捉弄,又不知道这样的事,谢迁羽做得值不值。
“遇上了,就是命吧。”谢迁羽淡淡地说,情绪平静。
“那三年后,你知道了真相,家里也帮你摆平了关系,你为什么不回家呢?”我心里更加好奇,追问。
“那时候,我在这一行陷得已经很深了,想回头,有点儿没办法了。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谢迁羽叹气。
钱花光后,谢迁羽整天东躲西藏地过日子,他又不能像那些真正的乞丐,放下身段去乞讨,或者去翻垃圾桶找吃的。
实在饿急了,就找一个自来水龙头,去把自己灌一肚子水,然后试图去找工作。可是,根本就没有工作可做,你想啊,那些年,待业青年排队就业都排到几年后,哪里有岗位提供给一个盲流?
“我说你不信,那时候饿的,眼睛都是绿的。看见别人拿着食物往嘴里填,羡慕得要死,看着人家咀嚼的样子,恨不得嗓子里伸出一只手去,把那食物抢过来。”谢迁羽一脸的回忆。
他说的话,又把我拉到了筱梅他们那个小县城的夜晚。我跟谢迁羽遭遇过同样挨饿的经历。只是,我们的出发点却不一样,我是为了爱情,他则是为了一个女人打架。
我们两个人共同的荒唐是,都盲目地让自己走了一条不堪的路。因为,寻求爱,我当时并没有明确的目标,而见义勇为,谢迁羽则跟人家素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