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与顾白尘的相遇抛在身后,又开始了新一天的求职生涯。
初春的南方,太阳有些刺目,我走在行道树的树荫里,满眼都是南国风情,看着还有一点寒冷的风,在那些热带树木的枝头摇曳,感受着新奇,与千千万万的陌生人打着照面。
那些人不管南来,还是北往,都行色匆匆,奔着自己的人生目的。
我也有目的,但却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
我的脑子里又浮现出了筱梅的样子,想到筱梅,就想到了昨天晚上公园里的那个梦,我的脸红了,心里却漫上来一层甜蜜的幸福。
我知道我那是痴心妄想,但却控制不住自己不去遐想。
下一秒,我就想到了筱梅为我花的那些钱,想到钱,繁荣在我心里的那些美好的愿景,瞬间就腐朽了。
找工作是我的头等大事。
今天,我没有去建筑工地,我不相信,这么大的一个深圳,我堂堂秋天,七尺男儿,除了做建筑小工,就找不到一个挣钱的营生?像服务生,搬运工,操作工人,业务员,只要不是专业性很强的工作,我都能胜任,出生农村,从来不缺乏吃苦耐劳精神。
然而,从早晨,到黄昏,我走过了一条大街,又一条大街,走进无数个门,又走出无数个门,却没有一个单位愿意接纳我。
傍晚,我坐在街头一条园椅上,看着夕阳把这座城市染成了迷幻的色彩,看着那些下班的自行车流,把这座繁华的城市街道,变成了汹涌的河流。
我却置身事外。
所有的人从我面前经过,甚至都没有谁刻意地多看我一眼。
我不知道,这个新兴的城市,可以容纳千千万万的劳动者,为什么单单把我拒之门外,让我成为那个多余的人?
两天的被拒绝,让我有些心灰意冷,我心里甚至开始动摇,有逃离的情绪在胸腔里滋长。
我没有跟谁有任何恩怨,不知道是不是阶层的隔膜,身在其中,就是融不进去这座城市的生活。
黄昏后的都市,进入了一天里最现实的繁华,市声在各种灯光的渲染下,穿戴打扮洋气的女人,被男人拥着,从街头走过,还有那些各种美食的味道,虚无而梦幻,让人产生了一种物欲横流的执念。
而我却被隔绝在城市之外,独自羡慕,独自忧伤。
我躲在繁华的角落里萧瑟,开始怀疑最初的动机。我的初心在一点点迷失,却没有了那份坚守的毅力。
我有些痛苦,心里酸楚而又挫败。但依然不愿意动摇,也许,现在的筱梅,正在揣度我,寄希望于我,她一定不希望自己救赎的那个男人是一个骗子,是一个软弱无能之辈,让她那份干净的善良,遭受污染。
我又想到了我妈,在她的心里,我就是她希望的种子,她每天忍着思儿的痛苦,盼着儿子有一天能够幸福。
还有我那暴戾的爹,我如果不混出个人模狗样儿,他的鄙夷就能把我淹死。
我再一次把目光投向大街上的那些穿戴光鲜的男人和女人,无疑,他们向外展示的,都是成功,都是生活的如意和美好。他们是人,我也是,他们能实现的人生目标,我为什么不能呢?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没有对比,也激不起雄心。
不放弃,才是我现在该有的样子。
我重新包裹起这两天被弄得残破不堪的信心,咬牙花五块钱找了一家简陋的旅社。今夜,我要奢侈地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扬帆,去寻觅,去创造自己的新生活。
…………
天亮以后,我并没有急于起床,花了五块钱,就要做到物有所值,自从离开筱梅的小屋,这些天都没有睡好过。我要养足精神,以一种坚韧不拔的精神,死磕深圳,我就不相信偌大的城市,没有我秋天的立足之地。
九点钟以后,我终于睡到了自然醒,洗把脸,感觉浑身都精神抖擞。
然后背起我的黄书包,再次向城市边沿的建筑工地进发。
我想好了,对于现在的我而言,还是那里比较适合我,我就不相信,建筑工地那么缺人,我找不到一个小工的工作。
终于,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我在一家靠近城市中心的小建筑工地,找到了一个装卸水泥的工作。
老板,那个满脸横肉,脸黑似铁的包工头,答应录用我时,我顿时感到空气的味道都是甜的。
要知道,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份工作啊,它承载着我对未来一切的幻想,这是我梦起航的地方。
我的脸通红,挂满笑意,向着老板打躬作揖,嘴里不断地说着感谢的话。
“用是用你了,但我们是有试用期的。”老板面无表情地对我说。
我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对老板的话毫不在意,仍用感激的语气说:“没关系,您怎么定,我就怎么遵守。”
“我们规定,试用期七天,如果考核通过,就继续留用,如果不合格,就拍屁股走人。”黑胖子说。
“等等。”我难以置信的是,一个水泥搬运工,只要肯出力气,就是能够胜任的,哪里还需要试用期?还七天?这不是老板故意整人吗?“老板,我就是个扛水泥的,能要那么久试用期吗?”
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