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尘的目光落在陆曼脸上,然后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仿佛要看穿陆曼的心思,看透她是个什么类型的女孩。
也是半天,才转向我问:“天天,这个女孩,是你女朋友?”
我坦然地对顾白尘摇头,说:“是朋友,不是女朋友。”
顾白尘的目光从陆曼身上挪开,带着目空一切的犀利和藐视众生的睥睨,那目光,透着高傲和冰冷,缓缓扫视书吧,就像扫视全世界。
当她收回来,重新落在我脸上时,那些目光瞬间变得温和,柔软而又亲切。
“记得听你说,你家是淮西的,怎么会来了这里,又开了这家书吧?”顾白尘问道,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关切。
顾白尘是知道一些我跟筱梅的事情的。
“我……”我顿时停住,不想把有关筱梅的事在书吧这样的地方,让太多人知晓,于是转移话题,“姐,你知道的,我过去是一个文艺青年,开这间书吧,算是为了一份情怀吧。”
“以后,中国要走的是市场经济道路,情怀只能给你带来乐趣,但带不来财富。”顾白尘说的一针见血。
我有些囧,难为情地笑着说:“我没想过发财,也没有发财的资本。”
“如果你将来不能发财,在深圳那两年的苦,你不是白吃了?你在那里,经历了那么多,学会了那么多,为什么不充分利用起来?打拼一番事业呢?”顾白尘教育我。
“姐,不说我了,你怎么来了上海,而且还找到我这里了?”对于顾白尘的突然造访,我既吃惊,也好奇,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现在定居在上海了,以后,我俩见面就方便了,你这里,我会经常来的。”顾白尘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别说,你这个小店,环境和氛围都还不错。”
“洪总把事业发展到上海来了?”我惊讶地问。
“没有,他死了,我得到了我应得的那一份家产。你知道,深圳距离香港那么近,而老洪的家又那么复杂,我怎么能斗得过他们家那些牛鬼蛇神?所以,就带上属于我的那份,来上海定居,过自己想过的日子。”顾白尘说得是那么风轻云淡,又是那么不顾及身边还站着的陆曼、苏小雅,就像市井里闲话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好像洪建刚的生死,跟她毫无瓜葛。
而我却非常震惊,洪建刚那样一个商界大佬,正值壮年,叱咤风云,怎么就死了呢?
转而一想,这是人家的私事,我没有必要打探,继而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要不说你跟姐有缘呢?自从你离开深圳,我就一直在打听你去了哪里。可是,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坏弟弟,你走了,难道就一点儿也不想姐吗?一次也不跟我联系。刚巧,我买的房子,家里装修,翻出来一张去年的旧报纸,上面有一篇采访你这个书吧的文章。我就给那个编辑打电话,他告诉了我具体地址,我就找来了。”
“我……那个、也没有混得像个人样,就没敢跟你联系。”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表达,手不由自主地摸着脑袋,手指插进头发里抓挠着。
“姐是那样会嫌弃你的人吗?以后,可不准你再跟我玩消失了啊?你混得好,就罩着姐,你混不好,就让姐罩着你呗。”顾白尘故意绷着脸,藏不住笑意,对我说。
顾白尘的出现,再一次从我的记忆深处,扯出了当年南下深圳的历历往事。正是因为那次南下,造就了我跟筱梅的一段过往。那一段刻在心灵里的情缘,几乎成了我的信仰,成了我诠释幸福的最高标准,也是我生命延续的全部意义和追求所在。
我有必要向读者朋友完整地交代,第一次发生在我生命里的那一场爱情了。
在此之前,安羽惜救了我,我向她讲述了故事的前奏,真正的发生、发展,和我如何弄丢了她,还没来得及讲到,天就亮了。
天亮了,我就离开了。把那半截故事,弄成了悬念,梗在我的心里,也梗着读者的好奇。
是啊,自从安羽惜那里回来,我已经没有机缘讲述有关筱梅的故事了。
那么,现在我就来接着在安羽惜家里那天的讲述,把筱梅的故事进行到底。
接续讲述我跟筱梅的过往,还要从眼前这个女人开始,是她,又使我想到了初到深圳的那一段生活,使我回忆在深圳打拼的两年时光。
也就是那样一段让我痛,让我笑,让我刻骨铭心的异乡生活,使我跟筱梅发生了刻骨铭心的一场恋爱。
而那一场恋爱,许多年过去,一直梗在我的心里,迈不过去,也走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