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还有一滩血迹,众人心知出事了,忙将其扶起来,再看李老四的后脑勺,明显有一道伤口,好在李老四还有一口活气儿,众人不敢怠慢,忙将其扶回家中。
当时大伙着急忙慌,真是病急乱投医,随便拉来一个赤脚郎中,那郎中来到家中一看,摇头晃脑叹气说了一句:“救不活了,赶紧准备后事吧!”
可四嫂哪肯呐,待众人都走后,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李老四,且不说四嫂怎么伤心难过,就想着哪怕砸锅卖铁也要救活李老四。
奈何家里实在是穷,翻箱倒柜也没找出什么值钱的东西,于是便挨家挨户的借,胡同道里的人家都穷,跑了大半夜也没凑出几个钱来。四嫂急得满头大汗,慌乱中这才想到田二爷家。
田二爷听完四嫂所言,他心里寻思昨天夜里李老四该不会是遇到半道劫财的土匪了吧。
早些年的时候,只要天一黑,官道上就有土匪劫财害命,你人在前面走着,他偷偷的从后面摸过来,趁你不防备,抡圆了棍子猛地朝后脑勺砸去,这叫“打闷棍”。
这招太狠了,一砸一个准儿,力道轻一点会把人砸昏死过去,力道重一点就能把脑浆都给砸出来,当场就死过去。
走夜路的人身上都没几个钱,那些个匪徒把人砸死后,顺起钱财就走,有的人身上一个大子儿都没有,正所谓贼不走空,就把衣服给扒下来带走。
不知道有多少人遭到他们的毒手,对于这些个半道劫财打闷棍的匪徒,人们是又恨又怕,所以一到掌灯后,基本上就没人敢走夜路了。
官面上想管这事都没法管,主要是怕丢了小命,那些劫财的土匪都不傻,看你人多他不出来作案,就专挑你一个人的时候下手,你在明,他在暗,结果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警察也是人,只要是人那都怕死,谁嫌命太长了,黑天半夜的敢去招惹这帮亡命徒。
但要说完全不管也不行,那说不过去,只要一入夜,官面就会派几队警力在各条官道上来回巡夜,一直到鸡打鸣。
官道上自打有了巡夜的警察后,劫财的匪徒们见捞不着好,都猫起来了,一时间死伤之人倒是也没有了。
由于长时间没出过事儿,巡夜的警察们也逐渐放松了警惕,一个个的油得很,溜达一圈后发现没什么异常,就找个地方大伙儿聚在一起赌博。
刚开始的时候众人都是小赌,想着打发打发时间一夜也就过去了,可赌着赌着,就觉得玩小了没意思,往大了玩才过瘾儿。
赌钱往大了赌无异于就是在玩命,自从赌注大了后,一个个都哭着抢着要上夜班巡夜。
上了赌桌,就有输赢,赢了钱的高兴得都快跳起来了,输了钱的白天到处找人借,晚上接着赌。
当时有个巡夜的警察,一连好几天下来,连裤头都差点输掉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祖坟上冒的哪门子邪烟?真他娘的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说那天夜里输都得一个大子儿都不剩,在场的人知道他是个倒霉蛋,都不愿意借给他,再说这是在赌桌上,赌桌上借的钱那基本都要不回来,谁嫌钱多花不完,做这般“善事”。
那警察输的眼都红了,一看没人愿意借,当场要回家取钱,对其他人说:“等着,你们都他娘别走,等我回来接着赌。”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说是回家取钱,可家里哪还有钱,这些天下来家底都输没了,就想着去城里借点,这大半夜的人都睡了下了,只怕是不好借,正发愁之际,迎面走来一洋人。
眼前的洋人穿得可太华丽了,头戴礼帽,身穿燕尾服,脚踩黑色大皮靴,手持文明棍,龙头镶一翡翠宝石。走起路来三步两晃,看样子喝了不少。
这警察一看洋人这身打扮,就知道这是个有钱的主儿,一个赌徒要是输红了眼,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能干得出来,那警察顿时起了贼心。
恶从心头起,他趁洋人不注意,从地上捡起一根手臂般粗的木棍,双手握紧卯足了劲儿,对着那洋鬼子的后脑勺猛地就是一棒,就见那洋人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倒在地上当场气绝身亡。
这警察得了不少贼赃,拿着钱后还要回去接着赌,临走前看了一眼洋尸旁边的文明棍,觉得不要可惜,想要拿回去又怕暴露。
想来想去,最后给藏到了路边的一处麦堆里,做了记号,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当时死了一个中国老百姓,那倒无所其谓,可要是死了洋人,那可真是花椒掉进饭碗里——麻烦了。
旧社会洋人的地位在中国还是比较高的,谁都惹不起,即便是官面上的见了也得绕着走。
要说这死的是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外国人,这事也好办,顶多就是向当地大使馆赔点钱就过去了,可要命就要命在;死的这位身份不简单,是市里英国大使馆中的一个外交官。
这外交官当晚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马尿酒,头脑不清醒,路也记不住,左一头右一头的就扎进了去青平县的路上,这才遇害。
英方得知此事,大为恼火,要求中国警方三天内必须抓到凶手,迫于英方的压力,上面市里外加青平县一共派出了一千多人的警力,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就奔这条官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