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李浩然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得像团麻纸的烟盒，从中抽出一支弯得像绕过弯的铁丝，点燃，深吸，一口浓烟喷了出来，青色的烟雾顿时在讯问室弥漫。
“是你自己说，还是让我们一点一点把事实说给你听？”李浩然身边的汤歌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呵斥。
坐在讯问椅上的毛小利惊恐地抖了抖身，戴在手上的铁铐发出一连串的“咣当”声，“大哥，我没犯事，你让我说什么啊。你们警察是不是抓错了人啊？”
“前天晚上，你人在哪里？”
“钱湖北路大佳麻将馆。”
“一个晚上都在麻将馆？”
“是啊，一个晚上都在。”
“还有谁？”
“大狗、小义、小智，他们都可以给我作证。”
“可他们说你那天晚上11点就走了。”
“11点多我是走了一小会儿，不过我不是又回去了吗？”
“几点回去的？”
“大概1多吧，然后一直就跟他们待到凌晨4点多才散的。”
毛小利的口供，基本和另外几个人的对得起来。唯一不能提供的是晚上11点到凌晨1不在场证明。
这段时间的口供，毛小利支支吾吾地说到楼下的超市买东西，一会说是到外面买夜宵，而问起有没有人可以证明，却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李浩然斜了一眼毛小利，这个手臂上纹着青白虎的年轻人，已经接受了好几个小时的讯问。
反反复复，问题总是卡在时间点上。
李浩然计算过钱湖北路到卡湖谷园的路程，在不堵车的情况下，半个小时足够了。来回一个小时，如果再加上作案时间，二个小时应该足够了。可问题的关键是，吕品德的死亡时间在就在11点到至凌晨1点之间。
推算死亡时间会有那么一点点误差，但这种误差的机率并不是特别大。毕竟吕品德发现死亡的时间并不久。
毛小利绝对有作案时间。可是李浩然对毛小利的第一感觉，他只是一个小混混而已，并不像那种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要不毛小利就是一个城府极深、演技极佳的奥斯卡演员。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说那天晚上11点1点之间，你究竟在干什么？”汤歌猛地起身，双眼圆瞪，“不然，在结案陈词上，我不得不写上抗拒审查几个字。我想你也知道抗拒审查这几个字的意义。”
他们查过毛小利的案底，他犯过的案子案卷堆成厚厚的一叠，摆在他们办公室桌上。这是一个有案底的人，三次进宫，但情节无非是小偷小摸，打架斗殴之类的小案子。
有案底，那就说明杀人作案机率很高。但李浩然总有些疑问。
“我，那段时间我实在没干啥，真的……”毛小利哭丧着脸，哀求着汤歌，“像我这样的一个胆小如鼠、老老实实的人，怎么可能违法呢？”
“老老实实的人？你的案卷都快堆得和我人一样高了。”汤歌冷哼一声。
“不会吧，你们这么快就查到我了？”毛小利瞪大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废话，这是重案组办案。”
“重案组？”毛小利迷茫地看了看汤歌，又看了看李浩然，忽地悲怆一声，大声哭喊，“警察同志，我也就跟着他们偷了一点，摸了一点，没犯过大事，这可用不着重案组来审查吧，而且我最近一直老老实实跟他们在一起，并没有做犯法的事情。”毛小利的眼泪和鼻涕混合在一起，直接滴落胸前的铁板上。
“犯没有犯案，不是你说了算。”没人告诉过毛小利被拘捕的原因。
事在从快，越快越好。李浩然摇了摇脑袋，脖子上被安全气囊撞的地方依然痛得厉害，就算喷了止痛药剂也不行。
“吕品德，你认识吗？”李浩然果断出击。
“吕品德？”毛小利抬头，狐疑地看着李浩然，然后摇了摇头。
李浩然站起身，扔给毛小利一张照片。吕品德的照片。
“吕品德？”毛小利仔细看了一眼，脸色突变。
好像有问题。李浩然和汤歌对视了一眼，更加证实了他的想法。
“说说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不认识他。”毛小利摇着头，坚决否认。
“想好了再回答。”汤歌提醒道。
“我真不认识他。”
“是吗？给你一点提示，8月21日下午，你人在哪里？”
“8月21日下午？”毛小利的脸色几乎变成绿色，声音越说越小。
李浩然拿起一张案卷纸，上面明确写明了那天下午毛小利和什么人在一起，干了什么。他手中有底牌。
审讯是个技术活，有时候翻一翻一两张底牌，或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问你话呢。”汤歌趁势大喝一声。
坐在铁椅上的毛小利身体又是抖了两抖。
李浩然很满意这样的状态。这是嫌疑人快要崩溃的节奏。但越到关键时刻越不能着急。对付这种三番两次进宫的老油条，他得多一点耐心。
李浩然嘴里叼着烟，慢慢地走近毛小利，故意在毛小利的身边吞出一口浓烟。
“想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