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叹息，竹青回答：“四皇子妃，你这是何必，夸奖是表面，看重是虚伪，我若是真能干怎会有如今下场？信不信，如果人能够选择自己的命运，我多希望自己是你。”
“你羡慕我？”程氏满脸狐疑，认真思量自己哪一处可以让她心生羡慕？
竹青看着程氏的表情又想笑了，真是缺乏心机呵，这样的女子天真浪漫，有几分娇惑、几分傻气，若能得到一个专心相待的男子，定能终生幸福，可惜她落入处处阴谋、时时算计的皇家，她的天真成了愚蠢，她的娇憨成了无可救药。
这种心思如此容易被左右的女子，在后宫里是既定的悲剧。
“说啊，怎么不说话，该不是随口糊弄我的吧。”程氏催促竹青。
“自然不是，四皇子洁身自爱，没有三妻四妾，所有的心意全放在你身上，且四皇子深受皇帝看重，生母皇贵妃又是后宫地位最高的，日后，那个大位除了四皇子之外，还有谁能相争？
“早晚你是要取代皇贵妃统御后宫的，就算没有看重夸奖又如何？事实并不会因此而改变，那是命运、是注定，你的命天生比旁人好，何必在乎几句虚幻浮夸的赞词？”
竹青承认自己错了，争一口气是傻的，真正有功夫的人能把那口气给咽下去，她不再想医学报导的“温暖、愉快、舒服”，只想少挨点痛，她不计较早死晚死，只计较好死或歹死，于是她顺了程氏的毛，每句话都摸到点上。
程氏露出笑脸，甜甜说道：“你的话倒是半句不假，不过四皇子待我有没有那么全心全意，倒也难说，他常骂我、嘲笑我呢。”
说到后来，她眼底有一丝黯然。
竹青看见了，是女人都想被丈夫珍惜疼爱的吧。
“你就没想过，四皇子对你是爱之深责之切？”
竹青的谄媚等级更上一层。
“行了，你在供纸上画押吧，我不再折腾你。”反正狱卒说过她已经两天没进过半粒米、半滴水，再这样下去，她怕是撑不了多久。
“画押？”
“是！”
程氏眼神一转，贴身丫头将供词拿到竹青面前摊开，但是光线太暗，竹青睁眼看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程氏不耐烦，推开丫头说道：“你只要招认下毒之事是受瑞王爷指使，说不定我可以请四皇子到皇帝跟前为你说项，让皇上饶你一命。”
这话就是哄人了，程氏不落井下石已经是高抬贵手，怎敢期望四皇子为一名“罪妇”冒犯龙颜？更何况这件案子，皇帝从头到尾是攒着明白装糊涂，一张用刑求换来的供纸能成得了什么事？
竹青皱眉，是四皇子得到的消息不真确还是他脑子犯浑？这么粗陋的指控，皇帝怎会相信？难道上回的假玉玺案还没让他受够教训？
想破脑子也弄不明白，那毒蛇般的人怎会做出这等蠢事，没道理啊，难不成……密审她，是程氏的自作主张？
扬起眉眼，对上程氏的视线，竹青回想黄岐瑞对裎氏及其父亲的评语，他是连半分诬蔑都不屑的。
凭着一身蛮力建功立业的程将军，将女儿嫁给一个对军权汲汲营营的四皇子，这场交易婚姻真不知道是成全了程氏还是四皇子？
竹青半天不作声，程氏还以为她不肯画押，怒声陡然扬升，“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聪明的话就乖乖画押，否则被打个半死再来画押可是自找罪受。”
“四皇子妃，我画不画押都没用，皇上根本不会相信这等指控……”
竹青试着想同她讲道理，但程氏根本听不进去，一心认定她在反抗。
“你这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是吗？行！需要鞭子讲话，有何难？”
想也不想，程氏举起鞭子再度往竹青身上抽去，刷刷刷，连续三道鞭痕映在她的脸上、手臂上。
“四皇子妃，你别犯傻，若皇上知道你动用私刑，后果难以想像啊。”竹青痛得叫喊出声。
这话说不动程氏，她过来之前早已经探知，进来天牢就别想活着出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你别恐吓我，如今朝堂是怎样的局面你当我全然不知，就算皇上知道我动用私刑，四皇子也会替我开脱的，说，画不画押？”程氏自信满满，这回，她是在帮四皇子呢。
四皇子会为她开脱？难道四皇子安排了一连串阴谋，有法子让皇帝相信假供词？难道他们想利用自己对黄岐瑞动手？
不行，她琢磨人心的功力太肤浅，根本分析不出根由，她只能咬紧牙关，打死不画押。
“说话啊，你画不画押！”
“不画。”有了这层想法，竹青断然拒绝画押，她没有选择早死歹死的机会。
“好啊，有骨气，不怕死是吧，那就看看是你横还是我强，待你吃过这顿鞭子宴，我倒要看看你的嘴巴还硬不硬得起来。”
有一就有二，初时她还不太敢下手，可打了几鞭后程氏反而没啥忌讳，反正四皇子也想常竹青死，索性等她一死，再抓她的手指盖印便是。
至此，她下手再也不留情，扬鞭又要朝常竹青身上抽去，可是，猝不及防地，她的鞭子被人截下，对方一个用力猛抽，她连人带鞭摔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