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兰原以为自己的话会像暴风雨前的惊雷炸得家里山摇地动,可没想到把两父子彻底炸哑巴了。
家里一时鸦雀无声。
“志军,你哑巴啦?你倒是说句话呀”,何兰急了。
黄志军长叹一声,一句话也没有说。
何兰把目光转向黄育林:“育林,你也哑巴啦?”
黄育林是叶慧敏的学长,他们是在大学的文学社团中相识的,叶慧敏不像别的女生那么活跃开朗、叽叽喳喳,她总是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其他人的热情洋溢,听着别人的滔滔不绝。
黄育林至今也记不清他们是哪一天确定恋爱关系的,好像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就水到渠成了。
他们的爱情没有那种激情澎湃,而是如小溪中的水,慢慢流淌。
相恋七年,他们从来没有吵过架,甚至连大声争辩都没有。每每见到身边的人恋爱像火一样的热烈时,他会怀疑这段恋情太温吞。
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在他看到那些激烈燃烧的爱情最后化为灰烬时,他更喜欢涓涓细流的绵长,心里确定叶慧敏是婚姻的最佳选择。
可现在却冒出这一堆的陈年渣渣,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父子的沉默似乎激怒了何兰,“你们都不吱声是吧?我先表个态,这门婚事必须吹!”
“理由呢?”黄育林听到这些破事也很郁闷,可没想到何兰会这么武断。
黄育林轻淡的问话似乎把何兰的血压又推了上去,她顿时感觉一股血冲上了头,嗓门一下提高:“理由?!你还要什么理由?你刚才耳朵是聋了吗?她父母是姨表亲!近亲结婚!”
“可慧敏不是很健康吗?”黄育林反问。
“育林,你以为你妈是文盲吗?你怎么知道她很健康?你怎么敢肯定她身上没有携带致病基因?她现在是看起来没事,谁知道以后会不会传给下一代?”
“每个人身上都有可能携带致病基因,谁敢肯定自己的后代百分百健康?”黄育林说。
何兰感觉头晕,她知道自己再这么激动,只怕真的是要爆血管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她把音量低了下来。
“我知道每个人都有携带致病基因的可能,如果慧敏不是近亲后代,就算你们以后生的孩子不健康,我也只能说是我们家运不好。可现在我们明明知道了,还让你跟她结婚,那不是睁着眼睛往火坑里跳吗?”
“妈,你这是因噎废食,您的这个理由我不认同”,黄育林反驳道。
何兰把茶杯咚一声放在茶几上,“这还不够吗?还有她那个妈,名声那么臭,跟她家做了亲家,我们脸还要不要?还有她那个有病的哥哥,以后你们帮,还是不帮?”
“妈,慧敏是慧敏,她妈是她妈,你扯那些干嘛?还有她哥,我们有能力就帮,没能力也怪不得我们吧?”黄育林说。
“育林”,黄志军终于开口了,“我觉得你妈的话是对的。我早就跟你说过,结婚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如果慧敏家只是穷一点,我们都不会介意。可现在她们家是太复杂,我们不得不认真考虑一下。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这个你应该懂。”
黄育林怎么会不懂呢?可叶慧敏没有做错任何事,就因为她的家庭而被拋弃,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育林,你表个态吧,究竟是分,还是不分?”何兰步步紧逼。
“我不知道”,黄育林沉闷回了一句。
“你!?”何兰血压又上来了。
黄志军朝激动的何兰压了压手,说:“好了好了,你别说了,让育林考虑一下吧。”
“还有什么好考虑的?”何兰气鼓鼓的说。
黄育林问黄志军:“爸,如果是你,你怎么决定?”
“育林,婚姻是你自己的事,我们做父母的意见只是参考,但是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黄志军说。
“爸,您能不能不要打官腔?您是男人,我也是男人,我就想听听您作为男人的意见”,黄育林说。
黄志军沉吟了一下,“年轻的时候,我也相信爱情,毕竟爱情是婚姻的基础。但当我活到这个年纪后,又发现爱情是人生非常小的一部分。感情的事情只有自己才知道答案,趋利避害,应该是大部分人的选择,虽然不一定对,但也是人之常情。”
父亲的话很隐晦,但黄育林也听明白了。
何兰还想说什么,黄志军将她推进厨房,“别说了,我饿了,咱们做饭去。”
择菜的时候,何兰还是不甘心,“志军,你怎么和稀泥一样?也不明确表个志。”
黄志军斜了一眼何兰,“物极必反,懂不懂?我们越是逼得紧,他越是会反感。你现在唱黑脸,难道我也跟着唱黑脸?”
“好人都让你做了,真是个老狐狸!”何兰不服气的说。
“我要不是老狐狸,能混到今天吗?你呀,一把年纪了,还是幼稚得很,什么都摆在明处,傻不傻?”黄志军不屑的说。
“那你给我交个底呀,当着育林的面你唬弄一下就算了,总得给我一个答案吧?”何兰望了望厨房门口,小声问。
“坚决不同意!”黄志军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