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他轻声喊道。
对方没吭声。
“木以。”
……
“阿以?”
……
“阿以~”他讨好似的轻轻地碰了碰木以的肩膀。
“碰什么碰,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小心我让你赔偿!”
不敢说负责,因为她真怕这人会负责。
想撩,但不想要。
委实渣女本渣了。
“……”
“对不起。我错了。”
“……”擦,为什么每次都认错这么快,她是该继续生气呢还是不生气呢?好像本来也没生气……
看着依旧不理会他的木以,云观醒将鞋脱掉,躺在了床边边上,又将被子往木以那边扯了扯。
被子里的暖意并不能将他的彻骨之冷暖化,但心中的暖意却通过筋脉流淌在身体的各个角落。
她或许觉得自己的脾气不好。可在他这里,她的脾气是真的好得不得了。好得让人心生欢喜。
可他只敢躺在边上,直挺挺地像个倒下的木桩子,不敢离那热源太近。他害怕热源没有将他融化,反而被他同化成冰。
两人就这么隔着楚河汉界睡着了。
“你是谁?”一个古老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像是历经了岁月沧桑般,虚无飘渺的,无法判断来自哪里。
“你过来。”那声音又来了。
木以好像听到了一个遥远的呼唤,声声入耳,像是老者的呢喃,又或者信徒的虔诚信仰。
当她睁开眼,便见自己站在了一片黑暗之中,有双竖瞳泛着冷光,幽幽地盯着她,猩红的蛇信子吐出收回。
那蛇从黑暗中出来,猩红的蛇信子发出令人毛骨悚然地‘嘶嘶’声,石青色的鳞片一片片连成铠甲,将它的肉身完美保护,躯干两侧生出了一对肉翼,眼睛顶部也长出了一对尖角。
这是什么?!
木以心中一惊,可她无法控制自己,只能看着那条蛇缓缓向她爬来。
庞大的身躯越过她,带来了一片阴影。
“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模糊的场景由远至近。
女子面容憔悴,荆钗布裙,抱着一个破旧的枕头在冷风中悲鸣。旁人却无动于衷,无人在乎。
毫无预兆的转场,像是突然切屏的剧情。
“叔叔……给我点吃的吧……”稚嫩的嗓音带着风寒的沙哑,骨瘦如柴,皮肤蜡黄的小女孩怯生生地望着那包子摊。冻得发烂红肿的小脸却依旧努力扯出一个笑脸。
那刚出屉的包子大小整齐,色白面柔,爽眼舒心,十分诱人。
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和乞求。小嘴青紫,裂出一道道出血的唇纹,就连唾液都是干咽,缺了水分。
可她得来的是他们的驱赶和谩骂。
她最终还是没有吃到包子。
在那凛冽的寒风中活活饿死。
是谁,饿死的,是谁?
“宝儿乖~小燕儿来~小兔儿白……”
耳边突然响起了模模糊糊的低喃声,像是母亲哄着孩子的摇篮曲。木以想要听得真切,却越听越模糊。
“宝儿怎么还不来?是不是不乖,阿娘心中哀。宝儿来,宝儿来,阿娘在等宝儿来……”那渴望的语气,期望的态度,很难让人不动容。
任何一个孩子,都无法拒绝母亲的呼唤。
那是世间最温柔的风,轻拂过你的心尖。
那种感觉,是她从没体会过的。
可她却觉得很窒息,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她猛地喘气,却怎么也喘不上气。
木以乍然睁开眼。
眼前一片黑暗。
她明明很清醒,却感觉要被黑暗吸进去。
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向她袭来。
她不害怕黑暗,可现在这一片毫无光线变化的黑,完全看不见、也感觉不到的黑,充满了未知,令人莫名发怵。
她像是被押上了断头台;像是被钉了琵琶骨,那么多的眼睛盯着她,密密麻麻。她害怕的想要躲起来,却无法动弹。
这一瞬间,她只感觉到了压抑,扑面而来将她掩埋的压抑。
“宝儿怎么还不来?宝儿怎么还不来……”
低低地呢喃声声声入耳。木以遽然坐起,连忙朝云观醒的方向摸去,却感觉有东西缠上了她的手,那粘腻阴冷的气息置于她肩头,发出愉悦又哀怨的声音:“终于找到你了呢~”
木以一口气喘不上来,蓦地起身干呕。
“怎么了?”
一股熟悉的清香窜入鼻中,平息着她的内心。
木以无力地靠着他。
外面的雨声很大,大到盖住了所有的声音。
可她依旧听到了那个哼唱声,声声入耳。
“宝儿乖~小燕儿来~小兔儿白……”
“有人在唱歌。”
云观醒没有立刻否定,而是侧耳倾听了一小会,才道:“你做噩梦了。”
“不,是真的,外面有人。”她很坚定,紧握着云观醒的手,身体忍不住的发抖。
她很难受,有一种压抑的情绪笼罩着她。
让她开始惧怕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