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刘老一直捏着那据说能保护自己的平安符,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直到那神秘的少年突然出现,他身上磐石般的压力才松开。
抬眼望了望重新亮了的天,老人脸上刻着岁月踏下的皱纹终于舒展开,颤抖的手又恢复了行动力,只着眼手下的船桨。
少说多做是他一向的处世之道。
这整条船上,除了姐妹俩中那个温柔瘦弱的姐姐,哪个都厉害得让他不敢接触。
尤其是那看上去明明人畜无害的小妹妹,竟能面不改色地毁人命根。
老人再回想起来还是觉得一阵胆寒,真是琢磨不透修灵的仙人。
此时,再也看不见宁老太爷和其他强者的身影。
风平浪静。
被视作洪水猛兽的宁晚姝缓缓靠近眼前的鲛人,试探性地问了句。
“你不走吗?下面的鲛人都在喊你回去。”
游船底下,的确有几只鲛人一直紧紧追随着,还不时地发出空灵悦耳的叫声。
“他们不是在喊我回去。”
“……?”
“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沉静着坐在地上的少年轻笑了下,手中出现一团水母模样的东西。
里面像是装满了珍珠模样的果冻,水盈盈的。
“这些是仅有的鲛卵。”时惜瓷将其递到她们手边,示意她们可以触碰。
宁晚姝闻言,小心翼翼地用指腹触摸了一下,是想象中的软弹的手感。
见状,宁筝也忍不住伸手轻轻的触碰。
或许是种族间的感应,那晶莹透亮的一团竟也回应似地凸起一小块来贴近,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它们也许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脆弱。
“蜗居在下界虽得片刻安宁,但在此处灵力匮乏,鲛人们的实力也大不如前。”
鲛卵从少年的手中消失,化作脖间的项链,亮了一瞬又黯淡下去。
“所以我要将他们送到烟罗岛。”
时惜辞眉眼柔和地看向远方,飞鸟像是一道线划过碧蓝的天际。
一道轻灵的长鸣声从他的口中发出。
宁筝并不懂鲛族的语言,只觉得这像是在吟唱着什么。
听着莫名有种悲凉之感。
直到再也听不见那歌声,鲛人们的动作顿了下,不再固执地跟随,转头消失在人的视线范围外。
“既然如此,前辈不妨与我们同行?”宁筝压下起伏的心绪,上前一步,像是在邀约。
“前辈?”两百年都没见过几个人类的少年不太喜欢这个称呼。
想到睡梦中,总能隐约听到一个女孩黏糊糊地唤他名字……
“你们叫我阿辞好了。”
时惜瓷站起身,说话时眼神却飘向了另一边。
可余光下的人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宁晚姝微垂眼帘,此时因为一些细节有些困惑。
按理说,宁老太爷和其他隐匿在暗处的人加起来的实力应足以制服时惜瓷了。
可事实是,他们在他出现的第一时间就逃之夭夭了。
从这一点看来,他并不可信。
可经历了前世种种,宁晚姝善于辨别周围人的恶意,对这方面的直觉很准。
依照自己的感知和他对待其他鲛人的态度,眼前的人是白纸一般的干净纯善。
或许,她不应该从原著的视角看待别人,但也要留个心眼。
女孩抬头,见天与水比邻辽阔。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船只随着江流汇入海湾,渐渐成为渺小的黑点。
几日后。
宁家府邸宽大,与寻常人家比起颇为富丽堂皇。
秋意渐浓,路过的一个中年男人停了停脚步,不远处,几个仆从扫了一地的落叶被风吹散了。
身后的两个侍从也随之驻足,其中一个抬头望向面前的男人,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面庞。
“师父,怎么了?”年轻的女声中透出一种不符合年纪的媚感。
那中年人缓缓将目光收回,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他没有回应身后人的疑问。
十年不见,宁家家主实力竟不增反减。
方才交谈之间,尽管难以辨别,他还是感知到了老人的气势弱了许多。
这里的仆从也像是被紧急调换的、对事务不算熟悉的新人。
是出了什么变故?
莫山嘴角微微上扬。
那笑容像是踩到了被掩藏的干枯枝叶,透出一股幸灾乐祸的意思。
这答案很快便知晓了。
是夜。
静谧的客房外,响起了一阵小声的敲门声。
“莫仙人,您睡下了吗?”兜帽下的女孩在门前弯着腰,还不时地往后瞧动静,行为鬼祟。
门被人由里朝外轻轻推开,又虚掩上,一个女孩走了出来。
“师父早已睡下了。”红铃一手放在嘴上,微微打了个哈欠。
“宁小姐有事还是明天再说吧。”
她倚在门口,双手交叠,冷漠的眼底有些不耐烦。
宁如雪有些惊讶这么晚了,这个女侍从竟然还待在自己师父房里。
不过这惊意很快被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