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张德谦急忙摆手,“我孙子还小,怎么可能寻短见嘛?”
“德谦兄的言下之意就是,等你孙儿再大些,你就会……”
李建国的眉头越皱越紧,又把张德谦来回打量,“德谦兄,你实话告诉我,你儿子儿媳是不是对你不好?我记得上回见面时,你的头发都没这么白,还比较浓密,哪像现在,头顶都快露出头皮了。”
闻言,张德谦连忙摸向自己的头顶,跟着就惊呼出声:“哎呀!还真秃了?太突然啦!”
“德谦兄啊,你刚搬来那会儿,我听你说要当全职爷爷时,你脸上的笑是发自肺腑的,而现在,你的愁,也是由内而外的。”
李建国凝眉望着他,再次问道:“家里人是不是待你不好?”
张德谦慢慢放下摸头顶的手,拿着张凳子在他对面坐下。
“不能说不好。”
他耷拉着双肩,缓缓开口:“四年前,得知儿媳给我生下了一个大胖孙子时,可把我高兴坏了,那时我还没想过提前退休,只想多攒钱帮衬他们,你也晓得,家里多张嘴,就多份开销,况且养孩子不只是吃喝的问题,还有教育,往后的花费可不少。”
“一开始,我就不停给他们转钱,有空就过来看看孙子,儿媳见我对家里大方,对孩子也好,一高兴,就让我给孩子起名,我就给他取了‘张启航’这个名字,扬帆起航,理想远大。”
“那个时候呀,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儿孙膝下,儿媳孝顺,家庭和睦,唯一的遗憾就是老伴儿走得早。”
“正因如此,我才想把老伴儿的那份爱也投在航航身上,便有了提前退休照顾他的念头。”
“得知我有此想法,我儿媳率先赞同,因为她的产假即将用完,要是去上班了,只能请月嫂,花费高不说,还不放心,毕竟是外人。”
“可我儿子却不太赞同,认为我不擅长料理家务,况且我腰不好,怕我带孩子会辛苦。为此,他们小两口就发生了争执。”
“眼见着他俩因为这件事冷战,我干脆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月嫂也请,我也退休搬来这个家,这样的话,儿媳和儿子的顾虑都能一并打消了,儿媳也能安心返岗。”
听到这里,李建国不得不感慨了一句:“德谦兄啊,你太为儿孙们着想了。”
张德谦却笑着说:“换做是你家苗苗遇到类似的情况,你也会这么做。”
“唔……”
李建国不置可否,继续听他说下去。
“刚搬过来那会儿,是我这几年里最快乐的时光,成天都陪伴着航航,儿子儿媳对我也好。”
“当然对你好,你又出钱又出力的。”李建国忍不住打断。
张德谦笑了笑,似是在回忆着往昔的幸福时光,没有接着往下说。
李建国见状,心情有些复杂,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问道:“那为啥把月嫂辞了?”
张德谦蹙眉说:“儿子嫌月嫂一个月两三千太贵,不如把这个钱存起来给航航以后报个好点的幼儿园,所以,等到航航两岁后,就没再请月嫂了。”
“然后就把你当月嫂使了?”李建国不禁吐槽。
张德谦讪讪而笑,嗫嚅说道:“我觉得吧,他说的也没错,再说航航读幼儿园后,我的时间就更多了,操持家务完全不成问题。”
“是吗?那刚才怎么回事?”
李建国虚起了眸子,指着掉在窗下的帕子,嗔道:“你擦个窗户都差点掉下去,还说没问题?”
瞥见那张帕子后,李建国才恍然大悟,张德谦不是想寻短见,而是擦窗户的时候失了手。
这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气愤。
为什么这么危险的家务要让一个老头子来做?儿子儿媳没手吗?
张德谦挠了挠脸颊,“我见外面玻璃上的灰尘太多,就想伸出去擦擦,哪晓得,扭到了腰。往常我没这么没用的,今天可能是状态不好。”
“德谦兄啊……”
听到他这番颇为自责的话,李建国苦口苦心地劝道:“这些事情,让你儿子儿媳做不行吗?你是全职爷爷,可又不是全职保姆!再说了,你又不白吃他们的,每月不是还给了他们钱吗?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卑微呢?”
“因为他们一家三口就是我的全部呀!我现在老伴儿没了,工作也没了,只有儿子儿媳和孙子了,我不对他们好,对谁好呢?”张德谦激动道。
“对你自己好呀!你把自己给忘了吗?”李建国立马道。
张德谦一怔,顿时哑口无言。
他确实忘了。
就像今晚,儿子儿媳说要带孙子去逛街,却没说一起带上他,他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没多想,觉得他们一家三口许久没去逛街了,自己别去当电灯泡。
可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渴望着他们能带上自己,因为自己也很久没跟他们去逛过街了。
“德谦兄呀,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别把一切都奉献给他们,也要留一些给自己,否则,只会养出一群白羊狼。”
李建国循循善诱地开导着他,同时也在开导着自己……
“哟!舍得回来了?”
晚上九点半,故意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