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固然狼子野心,但这世道古往今来都是能者居之。山河破碎,风雨飘摇,千疮百孔,既然晋州已然崛起,而京城的统治者却依旧那般昏聩,那晋王必然会起逐鹿中原的心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自古有之。”
“只不过可惜,晋王无容人之量,当不得天下!”
“当不得天下?”
周子舒垂眸看着自己那双早已沾满鲜血的手,午夜梦回,晋王的野心令当初的问心无愧变成万般有悔:
“那谁当得?”
“自会有人能挑起这万里江山,就像始皇统一六国。”
时姝不在意的摊了摊手:“无论晋王野心如何,古今他身中周兄的凌寒暗香劲,野心无望。中原可保数十年平静,如今世道昌荣,百姓安居乐业,之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说不清的。
周子舒苦笑。
当年的豪情壮志,少年意气,能做的自己都做了,问心无愧。有愧的来日到地底再偿还罢!
自怨自艾顾影自怜的从来都是懦夫,此时老温生死不明,要紧的还是当下。
可,若老温真是诈死,为何要瞒着自己?
周子舒想不明白,惯性去摸腰间,然却摸了个空,只得长叹一声。
罢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老温他?”
时姝笑了笑,见他似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周兄那日醒来后,身上可有发现什么不妥?”
顿了顿,又加了句:
“醉生梦死。”
时姝话落的刹那,周子舒眉头紧蹙,暗动内力游走周身,果然发现了些许残存的药劲。
那药劲微不可察,若非特意查探,定然不会有所察觉。
是谁给自己醉生梦死?
电光火石间,周子舒突然恍然明白:是老温,又或是叶前辈!
老温许是和叶前辈有所谋划,那日见自己突然出现,又惦念着自己的伤势,故而欲用醉生梦死将自己迷晕直至诸事尘埃落定。
不自觉抬手摸上胸口,脸上似笑非笑,然后咬牙切齿般吐出几个字:
“好小子,也不怕师兄大耳光抽你!”
时姝在一旁笑吟吟地看他,然后略带揶揄地说道:“若温兄发现本该安睡在客栈的周兄失了踪迹,怕是要焦头烂额了。”
周子舒也不在意,明目疏眉,神怡明秀,难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何该如此!”
原本笼罩在男子身上的死气沉沉就像晴空后的雾般消散的无影无踪,只剩那与生俱来的骄狂洒脱。
不同于方才那万念俱灰,支离破碎的美,此时则是洒脱风清雨霁的美。
果然好看的人不管如何都很好看,时姝眨着星星眼,托腮不错眼地看她。
那不错眼的样子像极了那日破庙中的老温,周子舒轻咳一声,本意是想提醒这姑娘,没想这姑娘毫不在意,反而得寸进尺般感叹:
“周兄果然天姿国色,甚美甚美!”
额角的青筋猛地跳了跳,没想竟被个姑娘调戏,这姑娘怕不是老温失散多年的妹子。否则这腔调怎的都如出一辙。
૮₍ ¬ ᴗ ¬₎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