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劲儿,像是饿了八辈子的狐狸闻到烧鸡味儿。
“说来我可能见过那位神秘的大作家温哲,”玉秋说。
覃相鹂惊讶得睁大眼睛:“你在哪儿见过她?”
“上周六的拍卖会,”玉秋说:“那天的事情没有登报,温哲的文章又赶上了新一期月刊出版,想来他应该是在会场的,见到了杀人的过程。”
那天会场里的人谁会是温哲呢?一旦排除洋人,剩下的面孔就没有几张了。玉秋尽力去回想每个人,兜了一圈后她猛然想到了一个名字——骆康。
骆康?玉秋看向覃相鹂,她说不出口她的猜测,如果温哲就是骆康,该是多大的嘲讽!
“总说是文如其人,能写出那样文章的温哲,相貌也一定是俊朗非凡的。”覃相鹂抱着杂志开始说发梦的话:“他应该是很西派的绅士……嗯……不过也可能是清朗的国文男老师那种。”
“谁写东西也不是拿脸蹭的,一个作家哪好说文章写得好就一定长得好,说不定那个温哲是个黑胖子呢。”玉秋试探着说。
听到这话,覃相鹂立刻沉了脸。这还是她在玉秋面前头一次表现出抗拒,下嘴唇咬到发白,低声说:“怎么可能?就算不是容貌极好的,也不可能是什么黑胖子……温哲就像他的文章一样,到哪里都该是出类拔萃的。”
相貌英俊、出类拔萃,玉秋又想了遍那天会场里的人,真可惜,似乎并没有那样一位。温哲成了个烙铁,玉秋看着气呼呼的覃相鹂想,或许温哲究竟是什么样子她也不在乎,她想要的温哲是个她想象里的样子,或者说至少不能违和,否则温哲这个符号一崩塌,覃相鹂说不好要当场抓狂疯掉。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温哲?”玉秋对覃相鹂的喜欢感到茫然,她怎么就能对着杂志上的油墨文字喜欢到这个地步。
“我……”覃相鹂慢慢地眨了两下眼睛,想了想说:“最初就是看杂志的时候很喜欢他的一篇小说,很短,只有两页,后来就不断找他的文章和小说看,越来就越喜欢。”
“除了这一篇,温哲的故事都是很美好的,我能感受到他的文字像阳光一样温暖。”覃相鹂说:“所以温哲一定是个对女孩子很温柔的人,就像他笔下的男主角一样。”
玉秋看着覃相鹂如数家珍地说起温哲故事下的男人们,温柔的绅士,健谈开朗的留学生,淳朴明媚的茶楼伙计等等。听着这些描述,玉秋在覃相鹂口中重重叠叠的样子里交织出来一个有着拳拳爱意的温哲,一个覃相鹂幻想出来用来抵抗生活、寄托想象的温哲,所以这个温哲不可以丑,必须要出类拔萃。
她不断地絮絮叨叨,玉秋没有打断,看着覃相鹂忽然生出同情,她的内心要多孤单才能把所有的爱都放在一个不真实的人影上。
玉秋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人了,也越来越能理解人的行为,有时候他们聪明得可怕,有时候又很荒谬。动物只要吃饱就很开心,生存下来是天大的幸运事,而人类不一样,他们的开心需要更多东西。
玉秋低头看着手掌,她伸开又握拳,握紧后又伸开,反反复复到覃相鹂停止了絮絮叨叨。玉秋问:“两个人成亲,一定需要爱对方吗?”
“如果不爱,不是很悲惨吗?”覃相鹂以为玉秋在说自己和骆康的那门婚事,提到那个人她的脸皱缩起来,摇着脑袋:“玉秋,没有人愿意跟不爱的人结婚!强迫来的婚姻是不幸的!”
“强迫来的婚姻是不幸的。”这话像一根刺扎地嚷嚷着要嫁人报恩的小狐狸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