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虽然嫌弃阳春巷子得紧,但这毕竟是海大路的辖区,他在这边当了大半辈子的警察,各门各店在哪还是很熟悉的。几个人出了窄巷,没走多远就找到怡红院,老孟径直到后门,“哐哐”敲了两下大门。
“谁啊?泔水桶晚上来收,有消遣的走正门,要饭的赶紧滚,姑奶奶这儿的门只欢迎有钱的主!”隔着门传出声音,玉秋耳朵立刻支楞起来。那嗓门她熟悉得很,正是前阵子在街上用一只烧鸡差点把她骗进窑子的老鸨。
玉秋听出来了,春长风自然也是听出来了,他赶忙把玉秋拉到自己身后,朝着门里的人喊:“开门!警察!”
“哟,今儿个稀罕!大白天的见月亮了呀!”老鸨在里头阴阳怪气。老孟上前“咚咚”又砸了两下,说:“开门!警察办案子,再磨磨蹭蹭就抓你去新城监狱蹲号子!”
“得勒,这就给您开。”里面老鸨的声音还是懒洋洋的,依旧是磨蹭好一会儿才吱嘎把大门拉开。
老鸨衣领歪斜,头发散着,看了眼门外人,笑着对老孟说:“怎么孟三爷也卖起人牙子?”
“卖个屁!”老孟回身指了下玉秋说:“这位覃小姐是烟草大王骆老板的亲戚,你敢沾她一指头,这破地方都得让人给扬了。”
听到骆老板老鸨神色一紧,顿了片刻见人不是跟她说笑,连忙跑上前跟玉秋道歉:“莽撞!莽撞!我这张臭嘴啊实在该打!覃小姐大人大量,别跟我这种贱皮老婆子计较。”
玉秋没搭理她,老鸨转头又问老孟:“您大驾光临,可是出大事儿了?”
“李贺在你这不?”春长风问。
“小贺子?他……他惹什么事儿?”老鸨也是没料到老孟点名到她侄子头上,脸色瞬间一变。
“他干什么事你不知道?”老孟自打进了阳春巷子就没有过好脸色,这会儿脸更黑,鼻腔里冷哼说:“你侄子是个拆白党,这事你能不知道?我看就是你教出来的吧。”
“这话怎么说?”老鸨见老孟要往院子里走,伸张胳膊把人拦住,一双小脚撑着摇摇摆摆的肥胖身子。
“什么是拆白党?”玉秋问春长风。
“白吃、白喝、白睡,”春长风解释,“说白了就是靠女人包养吃软饭的。”
“他们要只吃软饭就好了,只怕是一边吃软饭一边还挖空了心思要骗人钱财害人性命呢!”老孟说。
“孟三爷,您这话就说严重了吧。我家小贺子是爱往女人堆里扎,但喜欢他的女人也着实多,拦都拦不住!就比如说我们院里的姑娘,忙完了客人还要到他跟前卖骚呢!”老鸨笑:“我看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现下也快中午了,孟三爷您带着几位到前厅去,我让姑娘们给你张罗些好饭菜?什么话,吃饱了再慢慢说?”
“你的饭我可不敢吃,我怕吃进嘴里染上脏病!”老孟一脸不耐烦地朝老鸨摆了摆手说:“去把李贺给我叫出来!”
老鸨见老孟不给面,脸上的笑垮下去,两手往腰间一插,像个陀螺一样:“我可把这人给您请不出来,小贺子不在我这,你要是不信就自个儿去找呗!”
“搜!”老孟手一挥,带头进了靠门的房间。春上风赶忙跟上,四个人在后院找了一圈,没见着李贺的人影,倒是见了好几个衣衫不整的姑娘,春长风满面通红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老鸨看着白忙活半天的四个人笑:“小贺子生病找医生去了。”
“哪个医生?”春长风问。
老鸨晃晃脑袋:“不晓得,许是死外面了。谁知道呢?”
老孟手指头剁着老鸨的脸,闷了两分钟没骂出来,只能出了怡红院。
“接下来怎么办?”玉秋问。
“我看那老鸨的神态,李贺应该就是在阳春巷子里。”春长风说:“我们找个隐蔽地方先等着。眼下快到午饭点,要有人提着盒饭出去,八成就是送给李贺的。”
“行,那就先等等再说,”老孟揉揉肚子,四个人躲进了凸起的石柱后面。约莫半个小时后,怡红院的后门打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从院子里提着食盒走出来。
四个人互相看一眼,迅速跟上了那姑娘小姑娘。她低着头只顾走路,神色匆忙紧张,走到斜对角的房子前敲了三下门就放下食盒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房屋大门开了条缝,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他向下去摸索那装饭的食盒,结果大门却被人猛地推开。李贺被这力量直接揭翻,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小义看着眼前人“嗷”一嗓子叫出来,他扭头要跑却被春长风拉住了衣服领,问:“是不是他?”
小义又撇了眼那张腐烂发臭的脸,忍不住一阵干呕,捂着嘴,胡乱点头:“好像是……好像就是让他。”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好像是!”老孟没个好脸色,训得小义只能止住吐瞪大眼睛再次去看李贺那张烂脸,这回是认认真真地看了半天,点头说:“是他是他,不过怎么成这样子了?”
问题是问了,可他等不及一个回答。小义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连着向春长风和老孟拜拜说:“看完了就让我走吧!太恶心了,我遭不住!我这回去还得给掌柜做事呢!二位放我一把,再看他一眼,我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