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石明白了,怪不得大家都往销售科挤,销售不出去产品还照样有吃有喝的,原来这里面玄机还真不少啊!
下了船,张平和刘国石坐上了码头免费的公交车到了火车站。
火车站是一座老式的欧式建筑,前面一个大广场挤满了人,他们穿过人群来到售票厅门前,长长的队伍一直排到了门口。
这时有个戴着墨镜的年轻男子凑上前来:“要票么,我这里有各种票,还有卧铺,还是下铺。”
刘国石打量了一下这个人,头顶上烫了头发,带着卷儿,后脑勺留着长发,披到了脖颈。
再看上身穿了件细花短袖衬衣,下身是一条白色的喇叭裤,脚下是一双尖头黑色皮鞋。不用说,这是一个敢于赶时髦的年轻人。
刘国石对那双鞋很感兴趣,这比他们厂生产的男式圆头鞋子,可是洋气多了。
如果能建议厂长生产新样式皮鞋,这销路肯定也没问题。
“不要不要!”张平拉起刘国石连忙走开,低声嘱咐着:“不要搭理他们,这些穿着奇装异服的都是街头小流氓,整天不务正业净干些投机倒把的勾当。
他们的票是加了价的。你在这里看着东西,一定看好了,我去排队买票。”师傅又回过头继续嘱咐:“有陌生人跟你说话,可千万别搭话儿。”
张平排了有半个小时,这买票的队伍没怎么动。
售票口前,不断有人去加塞,刘国石看到那个倒票的年轻人去了窗口好几趟,钱一递进去,马上就拿着票出来了,而这边排队的还在死等。
又等了半个小时,好不容易轮到了师傅张平。
“十点的票没有了,下午四点的没座位,要不?”窗口里传出售票员冰冷的声音。
“唉,那--来两张吧!”张平无奈地把钱递了进去,一会儿窗口里扔出两张票。
张平递给了刘国石一张票,票是一个长条形白色硬纸壳做的,上面写着“硬座普快”,大连至哈尔滨,票价是17元,但是没座号。
“对付着坐吧!”张平无奈地笑笑。
“师傅,这趟车多久能到?”
“明天中午能到吧。”
“我操!”刘国石头有些大了:“这站立着近20个小时,那不得累个半死。”
“我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就会享受,连这点儿苦都吃不消?”张平有些不满地看着刘国石:“这东北人啊大部分是山东过来的,他们那个时候是靠走路、推着小车,走了好几个月才来到这里的!
现在咱都能坐上火车了,你们啊,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刘国石抢过师傅手中的票,来到售票窗口,冲着里面喊到:“同志,为什么不卖给我们坐位票!”
“没了!”里面售票员面无表情,生硬冰冷地回应着。
“没了?我看到倒票的买的全是带坐号的,为什么到咱们这里就没了?”这时买票的队伍立刻响起了众多的附和声、责问声:“对啊,为什么不卖给我们坐位票?”
“他们有坐位,你找他们买啊?!”售票员朝他白了白眼,声音又高又尖,甚至有些气愤:“你们都瞎吵吵啥啊,还买不买了,不买我下班了啊!”
说完窗口一关,端了个水杯离开了。这个窗口关了,排队的立时涌到另一个窗口,呼拉呼拉乱成一团。
“我要投诉你们!”刘国石非常地愤怒,大声地叫着。
售票窗口又拉开了,那女人尖厉的声音又传出出来:“投诉?(八十年代还没这个词,她当然不懂了)你是说要告我啊?哈哈,你去告啊,老娘怕你不成?”说罢,又把窗口重重地拉上了。
张平上前拉住刘国石:“你小子疯了,还敢告铁路?你还想不想坐火车了?”
刘国石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愤怒,叹了口气,唉!八十年代就是这个样子,国营部门就是牛逼,还真是没办法!
“哎-”这时那个倒票的时髦年轻人嘻笑着凑上前来:“怎么样哥们!买不到坐位票吧?我这里有啊!”
“多少钱?”刘国石问道。
“普通座位每张5块钱,卧铺每张15块。”时髦年轻人手里举着几张粉红色座位票,得意洋洋地晃荡着身体。
“好!给我来两张卧铺票!”刘国石准备掏钱,他想着让师傅坐个卧铺,路上可以好好睡上一觉。
张平一听,脸都吓白了,赶紧拼命拉着刘国石离开:“一张卧铺要加15块钱,回去你能报销得了么?”然后冲那人摆了摆手:“对不起啊,俺不要了,不要了!”
“干嘛呢,诓人啊?”那人不愿意了,然后冲远处打了个响指,几个和他一样打扮的年轻人围了上来,其中一个人手里提了个录音机,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有些得瑟,里面传出《外婆的澎湖湾》歌曲。
这时,张平脸都吓白了,这帮人可不好惹啊,在他看来,这种穿着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对不起啊,我这徒弟刚参加工作,他是第一次出门,不懂事儿,你们就别跟他计较了!”张平双手抱拳,捣蒜般地乞求他们。
“不就两张票加30块钱嘛,师傅,这票钱我来出。咱宁可让钱遭罪,也不能让师傅您遭罪啊。”刘国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