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石拜见了师傅张平。张平很是严肃,脸上看不到半点笑容。
张平深泯了一口茶水,没有说话,把杯子递给刘国石,刘国石赶紧接过杯子,给师傅倒满水,然后恭恭敬敬地双手递给了师傅。
喝足了水,张平带着新徒弟刘国石到厂子里转了转。
张平边走边说:“皮鞋生产要经过选皮、裁断、钉车、鞋底成型、夹邦成型、擦胶贴底、整理包装等十几道工序,可不容易啊!”张平感叹着。
说着,他们走进了一个车间,刘国石闻到一股刺鼻的胶水气味。
车间里面两排长长的工作台,台面是白色的,上面零散地放着各式各样的鞋子,桌子两边是一排排的鞋架子,上面摆放着整理好的成品鞋。
刘国石看了下成品鞋,样式又老又土,样品鞋中没有叶梅穿的那一款,看来人家穿的不是自己厂里的鞋子。
车间里女工和男工各半。除了几个人在做工外,有的趴在桌子上睡觉,有的凑一小撮在聊着天,车间角落里还有两堆人在打勾级,(山东的一种扑克牌玩法)旁边还围了一群看热闹的工人。
看到有人进来,工人们抬头看了看,又继续聊天去了。
“张师傅来啦!”一个男人站了起来:“鞋子销得咋样呢?”
“王主任啊,这鞋子不好销,一年不如一年了。”张平叹着气。
“你们销不出去,我们也没法生产啊,照这样下去,我们车间解散得了!”王主任名叫王光军,是四车间的车间主任,他指着工人们说:“你看看,工人们都闲成啥样了!”
工人们倒是乐呵,销不销的他们并不关心,不用干活,工资照发,挺舒服。
刘国石看着这些懒懒散散、幸灾乐祸的工人,摇了摇头,忍不住说道:“照这样下去,你们怕是工资都拿不到了!”
刘国石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被工人们听得清清楚楚。
“这哪来的毛小子,长得倒是不糙啊。”一个四十多岁,满脸横肉的女人尖着嗓子、几乎是横着走到跟前来,嚷嚷到:“敢少老娘一分钱工资,老娘把他的毛薅干净!”
“哈哈哈!王大姐,薅谁的毛?薅哪里的毛?”车间里是一阵阵嘻笑声、调侃声。
“现在国家正在进行改革开放,以后工厂没有国营和不国营之分了,国家也不再拨款了,各工厂都是自主经营、自负盈亏,厂子有效益就发工资,没有效益,就没有工资可发。”刘国石解释着。
“哈哈哈!”车间里又是一阵哄笑:“小子,哪来的这么多歪理啊,咱们是国营厂子,是铁饭碗!你能进国营单位,算是有福了,一辈子不愁没饭吃!”
一连三天,刘国石过着到点吃饭、到点睡觉的日子。
白天在办公室听他们天南地北地侃大山,从张家长李家短到各地的见闻,甚至到各地的娘们,真是无所不谈。
刘国石实在无聊,就到车间里转悠转悠。晚上在宿舍里则是一群年轻工人们嘻笑打闹玩扑克,玩到半夜也不肯睡觉。
刘国石非常无聊,他几次问张平:“师傅,咱啥时候出差啊?”
师傅说:”你急啥啊,再等几天,上个月出差的单子还没报销呢,等报销完了就走。”
张平负责东北区域的销售。这天,张平拿着报销的钱,急匆匆地对刘国石说:“赶紧准备一下,明天出差去,找丽姐预支100块钱。”
“去哪里出差?”终于等到要出差了,刘国石非常地兴奋, 特地去买了两瓶牟山老白干装在包里。
“去东北。你先去食堂买些馒头带上,再带上些衣服和洗刷用具。”师傅嘱咐着。
“用不用带上鞋子样品?”刘国石问道。
“带上也可以。”师傅好象对带不带样品毫不在意。
刘国石有些纳闷,出差带样品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啊,他就去找丽姐,找了个大包,装了满满一大包鞋子。
第二天下午五点钟,师傅带着他,坐上公交车去烟海市海港码头买船票。
为了省钱,花四块钱买了两张散席票,直到晚上九点才登上了船。登船前,张平一再叮嘱着出门注意事项,一定要把钱装在衣服里兜,防止被偷。
散席舱象赶大集似的,乱翁翁地,船舱里充斥着汗味儿、脚臭味儿。
服务员给每人发了一张席子,他们拿着席子,找了一个空地方放下,今天就这样在船上对付过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到了大连了。
铺好席子,刘国石从包里拿出一瓶酒,递给师傅,师傅摆了摆手说他从不喝酒。他拿着酒走到了甲板上,面朝大海,“咕咚”一口下肚,立时感觉热血沸腾。
一股海腥味儿迎面扑来,这是重活归来的第一次外出,他构画着如何打开市场,改变现有的市场状况。他对这次东北之行充满了期待。
第二天一大早,服务员就把还在沉睡的人们叫醒。人们乱哄哄地起来,收拾好东西,等候轮船靠岸。
张平拉起刘国石,走出散席舱,顺着船弦小楼梯,往上走。
“师傅,咱不是要下船吗,怎么往上走啊?”刘国石不解地问。
“上面是三等舱,咱去要几张船票!”师傅头也不回,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