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起床啦!看看长尾巴没?”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双冰凉的小手伸进他的被窝里,刘国石一个激灵忽地坐了起来。
窗外的阳光透射了进来,照到脸上,刺的他有些睁不开眼。
刘国石揉了揉眼睛,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面庞清秀的女孩儿,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扑闪着,是他的妹妹小福子。
“小福子,你还活着?!”刘国石一把抱住了妹妹,突然咧嘴笑了:“我没有死啊?”
“哥,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我们都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小福子不解地看着哥哥,嘴里嘟嚷着。
“我没做梦!我媳妇和我女儿呢?她们怎么样了?”刘国石急切地问道。
“你说啥?你媳妇?还有你女儿?”小福子先是一怔,随即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对啊,我媳妇小稀子,就是你嫂子啊?”刘国石叫了起来:“小福子,你是不是病了,怎么啥也不记得了?”
“哥,你是想媳妇想疯了吧,再说,你不是最讨厌小稀子吗,你怎么会要她当媳妇呢?”小福子用手摸了摸刘国石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一大早净说胡话!”
“咱爹咱妈呢?他们怎么样了?”刘国石又急切地问道。
“咱妈在做饭,爹去山上了呢。”小福子扭头喊:“妈,妈,我哥今儿个早晨起来就开始说胡话,是不是前几天挨斗给斗出毛病了?”
刘国石蓦地松开妹妹,从床上跳了下来,冲向外屋,看到妈妈正在大锅里化着雪水,便一把搂住妈妈:“妈,你还活着啊?”说完,就抽泣起来。
“这孩子,妈活得好好地,怎么说这种晦气话,你这真是得毛病了?”妈妈摸了摸他的额头,眼里当即涌出了泪花:“国石啊,谁让咱家穷啊,如果你爹妈有点本事,也不会让你受那种委屈啊!”
“哥,你还没穿裤子呢?”妹妹拿着一条打着补丁的绿军装裤子,捂着脸丢给了哥哥。
刘国石低头一看,自己还光着个腚呢!他抓起裤子,飞快地穿上,又急急地转着圈寻找上衣。妹妹把一个洗得发白的军装上衣递给了他。
“哥病得不轻,连自己衣服都找不着了?”小福子紧锁着眉头说道。
刘国石不理会这些,妈妈和妹妹还活着,自己还活着,这就是最大的幸福了!这难道是梦?他掐了掐自己的脸,生疼生疼,不是梦!
难道真的穿越回来了?!
“妹妹,我今年多大?”刘国石急不可耐地问。
“哥,你不会连自己多大都不知道了吧,今天是你18岁生日啊!”小福子越发觉得哥哥是真的有病了。
刘国石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他认真环顾着这个家,这个离开多年熟悉而又陌生、极其简陋、贫穷的家。
三间屋子,全是石头磊起来的,屋顶上铺着厚厚的麦草,麦草经过多年的雨水侵蚀已经发黑。屋里的墙是黄泥巴抹起来的,中间屋是一个大锅灶台,灶台连着火炕,爹妈和妹妹睡大炕。
多年的烟熏火燎,屋子里的墙面全是灰黑灰灰的,用手指一划就能写出字来。
东屋中间挂着毛主席画像,画像擦得非常干净。
西屋里,两摞砖头上放了几张木头板子,就是刘国石简陋的床。
潮湿的地上放着几棵大白菜、松树疙瘩和松柴毛,几个破麻袋装着地瓜干,一个筐里装了半筐红色地瓜,另一个筐里是萝卜,墙上挂了几串黄色的玉米棒子。
屋里散发出一股潮湿腐烂的气味儿。
“妈,咱家的挂历在哪儿?”刘国石想知道这是哪一年。
“挂历?你说啥?挂历是啥东西?”妈妈和妹妹都是一脸发懞。
“就是月份牌!”
“在东屋墙上!你自己去看!日期是今天刚写上的!”
东屋墙上,贴着一张黄纸,上面用圆珠笔密密麻麻地记着日期。家里没有月份牌,日期都是妹妹每天用笔写上去的。
刘国石看了看日期,最后一行写的是1980年1月1日。原来今天进入八十年代了!
刘国石拿起桌上的小方镜子,照了照自己:一张未脱稚气的脸,细嫩的八字胡,面色发黄而且清瘦,真的是自己18岁时候的样子!
家中的一切,确实是从前的模样。回想起痛苦绝望的死亡经历,难道时光密码真的管用了,时光真的倒流回到从前了?自己杀人逃亡,到被抓捕判处死刑,这些痛苦的人生历历在目,不是梦,而是真实地发生过的。
“啊—我活过来啦!我可以从头再来啦!”刘国石一声呐喊,一个高儿就窜出了屋子,跑了出去。
昨天夜晚下了一场雪,整个大地披上了银妆。清晨的太阳升了起来,照射着雪白的大地,一切都是那么明亮。
刘国石兴奋地在雪地山林里跑啊,滚啊,跳啊,他老远看到父亲左手拖着一根松树叉,右手提溜着一只野兔子的身影……
爸爸,妈妈,妹妹,家人一切安好。
阳光,雪地,森林,山野,还有自由地呼吸。
“我回来啦!我回来啦!我自由啦!”刘国石对着空旷的蓝天,发出了撕裂般地呐喊。
记得一位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