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长安的商路上,一只商队正缓缓前行。
运送至边关都货物已经售卖一空,返程的道路便好走了许多。
加上赚来不少钱财,越靠近长安,队伍中的所有人便越发归心似箭。
在塞外吃了半月的沙子,谁不想回去好好享受享受?
王甫的义子坐在最前一辆马车里,正打着瞌睡。在边塞这些日子,他没有一天睡踏实了的。
倒不是担惊受怕,而是那里的床榻太硬!
如今事情办成了,终于可以离开那个鬼地方,王纯不知道有多高兴。
若不是义父让他再去一趟长安,他都想连夜赶回雒阳,搂着美婢,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
不过长安也是繁华之地,王甫不少人脉关系都在此间,王纯正琢磨着该去哪家打个秋风。
在他身后数量马车中,商贾王烈双手抄在袖中,即便是车内酷热,也不曾取出。
马车一路颠簸,终于在正午时分远远看见了长安城的城门。
商队所有人都是一阵欢呼,马夫甩了甩马鞭,加快速度朝城中赶去。
王烈向车外看了一眼,唤来心腹手下,从袖中拿出两卷小小的竹简。
“进城后你找个理由离开,将这份竹简交由京兆尹杨彪。
另一份则用我们自己的商队,送到雒阳,交由宗正之子刘诞。
莫要被旁人察觉,切记、切记。”
家仆郑重点头,拿过竹简消失在马车之外。
王烈这才如释重负,整个人靠在马车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那竹简中乃是这几次王甫命他倒卖官物的罪证,其中更是将此次倒卖军械之事详细记录。
相信刘诞拿到了这份罪证,定可大做文章,打倒王甫。
至于为什么还要交给杨彪一份,王烈也是怕路途遥远出了什么意外,才多备了一份,有备无患。
他再次掀开车帘,遥望东方,口中喃喃到:
“我已尽力而为,接下来便仰仗你了。”
——
——
雒阳城,宫城内。
刘宏正在桌案上奋笔疾书,昏黄的夕阳斜斜照入殿内,仿佛一柄柄由光化成的长枪,斜指地面,守卫着君王。
蹇硕抱着一摞竹简走入,轻声放在刘宏身旁。
可这个动作却激怒了这位年轻的帝王,他一把扔下笔,指着奏章怒骂到:
“整日便是这些破事儿,不是这里遭了灾,便是那里闹了匪患。
我的大汉江山难道便没有一处是好的吗?”
蹇硕沉默。
刘宏也没指望他说些什么,纯粹是想自己发泄一下。骂过之后,便也就罢了,又继续拿起笔,默默批阅了起来。
这时,蹇硕忽然说到:“京畿之地、天子脚下,当无祸事。”
刘宏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蹇硕。
蹇硕作为他的亲信,向来沉默寡言,就连那张脸上,夜少有表情。
今日却忽然说出这话,实属罕见。
不过刘宏又马上思索起刚刚蹇硕所说之言。
这话听上去是在宽慰他,说京畿附近没有祸乱,全赖他的英明治理。
可刘宏仔细一想,这话是真的吗?
前几日刘诞那酒楼开张,不都闹事不断,满城传得沸沸扬扬?
我的生意都敢动?
刘宏心中已不太舒服。
曹破石莽撞,曹节跋扈,他也有所耳闻,可如今才总算见识到了。
还有那王甫,听说也暗中花了不少力气对付刘诞,差点坏了他的好事。
对了,还有那个游侠儿!
“查到了吗,一开始闹事的那个游侠儿是谁指使的?”
蹇硕微微低头,将自己埋入大殿的阴影之中,好似能以此获得更多的安全感。
“是……董承。”
“是他?为什么?”
刘宏还有些疑惑。
“好像是见刘诞年少入仕,他却……”
蹇硕没有说完,但刘宏已经很明白了。
董承入仕一事本不是他横加阻挠,反而是董太后为了方便自己敛财,才让她两个侄子呆在了冀州老家。
等过了几年,二人到了入仕年纪,却没有什么声名,无法举孝廉,也没入太学。
加之董太后敛财之举得罪了不少人,更无人愿意举荐她两个侄子,这才一拖再拖。
当然,这两个表兄只帮母亲,不帮刘宏敛财的举动,也确实让他为二人的仕途添加了不少阻拦。
可这是他来破坏自己生意的理由?
不帮我就算了,还要坏我生意!
刘宏越想越气,可也不好借此对董承发难,只得想了想,又对蹇硕说到:
“盯紧董承,不要放过他在雒阳城里的一举一动。”
然后他又想了片刻,在桌案上翻找起来,找出一卷竹简。
“这个阳方正,还真是坚持不懈,这都是他第几次上奏,请求司隶校尉之职了?”
“第七次,这是那日长街纵酒后递上来的。”
蹇硕轻声回到。
听到阳球长街纵酒,刘宏轻轻笑了起来。
他很难想象,为人方正严肃的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