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外。
希澈来回踱步,身上沾满了血痕,他烦躁的抓了把头发,俊逸的面上阴沉一片。
向清洛坐在长椅上,双目空洞,手指无意识的紧紧绞在一起。
就算再不冷静,她也知道宁意大出血是自己造成的。
可是她当时真的失去了理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会伤害到宁意。
手上还有残留的血迹,向清洛盯着看了许久,终于无助的捂着脸,无声痛哭。
她一定是个不祥的人吧。
小时候害死养父,晏眠付也因为她生死不明,现在她最好的朋友也因她进了手术室。
女人浑身颤抖着,倏地直起身,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在长廊里回荡。
希澈停住步伐,冷冷俯视着她。
他不是个富有同情心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个冷清冷血的恶人。
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给了乔宁意,他以为他能护住她,可最后还是让人进了医院。
他十分痛恨医院这个地方,它在多年前夺走他母亲的命,现在又要跟他争夺他喜欢的人。
对,喜欢的人。
直至此刻,希澈才敢真正面对自己的心意。
不是什么烂好人,更不是想做劳什子佛陀。
他就是喜欢。
在陆湘第一次带着乔宁意去【海晏】时,就喜欢上了。
他是个懦夫,这么久以来,只敢用‘善心’概括这份情思。
哗——
手术室的门打开,希澈收起思绪,疾步迎上去。
“谁是家属?”
“我!”
一份手术通知书递到他面前,穿着洗手衣的护士看了他一眼:“孕妇大出血,已经全力保胎,但是情况不太理想,家属要做好流产的准备,你是孕妇丈夫吗?是的话在这儿签上名字。”
希澈没有犹豫,迅速签上姓名后,凝重道:“保大!”
护士睨了他一眼:“不要被电视剧误导了,病人进医院,医院的第一宗旨就是救人,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一视同仁,不会再安全系数高的前提下,发生舍一保一的事,我们只会根据病人自身的情况,做目前的最优决断。”
手术室的门再次合上,希澈绷着脸一言不发。
长椅上的向清洛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更是在听到‘做好流产准备’时煞白如纸。
她死死按着长椅把手,眼里已经流不出泪了。
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她害死了宁意的孩子……
……
同一时刻,闻青砚正在前往A市的路上。
秦许的电话打进来,他随手按了接听键。
“闻总,出事了!”
没来由的,眼皮狠狠一跳。
闻青砚拧眉,压下心底浓重的不安:“什么事?”
“乔小姐……”
秦许刚吐出这三个字,身体本能的踩上刹车,车子急停在路边。
闻青砚手指紧紧抓着方向盘,从齿缝里挤出字来:“她怎么了?”
“大出血……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手机连在车内蓝牙上,秦许的话四面八方涌来,如雷贯耳。
闻青砚只觉得手脚一阵发麻,周身的血液好似凝固一般,冷意从头贯彻到脚。
“定位。”
良久,他听到自己听起来并没什么异常的声音。
灵魂仿佛游离在身体之外,痛彻心扉的撕裂感并没有对这幅皮囊造成任何影响。
向槐在他体内种下的种子已经麻痹了神经,现在的闻青砚,不知何为喜怒哀乐。
即便他内心十分清楚宁意出事对他具有毁灭性的冲击,可脸上依旧一片沉静。
此时如果有第二人在场,会觉得他格外冷血无情,否则怎么会连个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的崩溃与恐惧是无声的,这就是情感淡漠症。
它被向槐激发到了极致,甚至本质上早已发
生了异变。
所以人不人,鬼不鬼。
这样的他怎么敢去见宁意?
闻青砚本以为,不见她是对她最大的保护。
可他又错了。
乔宁意不是个物件,她是活生生的人,她有七情六欲,有朋友,她的生命是律动的,而非死气沉沉。
所以她无法控制的被拖入一场局里,深陷其中,无人救她。
这是他将她推出去的后果。
闻青砚深知,这一次,他错得彻底!
男人面容紧绷,下一秒,油门踩到底,车狂飙出去,一路车笛疯响。
……
最后还是没能保住孩子。
得知这个消息的向清洛,紧绷的神经骤然崩裂,失神地跑出了医院。
希澈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也没空去管。
他守在宁意床边,一向潇洒肆意的男人,沉默的像一口坏掉的老钟。
他握着女人纤细柔软的手,如他所想,触感细腻极了,可是好冰。
他搓着她的手背,时不时送到唇边呵气,试图给她供暖。
但他努力了很久,手仍然冰得厉害。
希澈抬眼看着安静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