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酣意正浓的莲儿猛然睁眼,直挺挺立起来转身“咣咣咣”撞起了身旁的柱子。
“莲儿,不要!”我怜惜地大喊,她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撞。
“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放过她!”我哭喊道。
“莲儿停下睡觉。”他一开口,莲儿乖乖转身又伏在桌上睡觉,额头的血淌在桌上,我的心一阵一阵地抽疼。
“好极了,萱姑娘,就喜欢你这句。”他眨着那双人畜无害的双眸说。
接着,踱到我面前低声道:“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也无须瞒你。我是九皇子,我的政敌右丞相王易之屡屡与我政见对立,他拥立四皇子。我要你除去他!”顿了顿又恨恨地说:“他的独生女芷兰将不久于世,届时你先借尸上她身。亲女弑父,快哉!”他说得两眼放光。
我听得不寒而栗,何其歹徒之策啊!
忽然,他目露阴毒之光,叹道:“苍天肋我寻到这只妖,大事指日可待!”
“我阿姐中了什么符?”我问。
“‘拘魂咒,只听命下咒之人。放心,事成之后我即刻解。”他答。
“好,我助你,我阿姐在你府上必须是座上宾的礼遇。”我说。
他笑着说:“只要你完成任务,本公子供着她都行。”
望着他那伪君子的小人嘴脸,我只能见机行事。
“好!”我应承下来。
接连几天,莲儿得到了公主般的待遇。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被十几个丫鬟前呼后拥地围着。
她开心得笑容都甜了许多。阿娘应该放心了吧。
一个雨夜,我飘入了右相府。
一入府,我就吃惊不小,一切与传闻中的丞相府大相径庭。
丫鬟仆从仅五六个,和其他雕梁画栋的官宦人家相比,右相府简陋得寒酸。
宅院较小,有间屋透出烛光来。
我缓缓飘入,满屋的书摆放有序,陈旧的案几前,一个清瘦的白须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本册子。
“老爷,昨日那个胡商又在院门前求见!”一个管家立在门槛外禀报。
“不见!去告诉夫人,照老规矩,不得收任何财物!”男子头也不抬地吩咐。
环顾了一圈书屋,我笃定他就是右相,如此清廉的父亲官,我居然要扮成他女儿杀死他!
“老爷,小姐不行了,夫人叫你去一趟。”一个婆子慌慌忙忙地跑来请他。
王易之合上册子,出门去。我紧随他们进了小姐的闺房。
“芷兰啊,看看娘吧!”一个年长的夫人握着榻上小娘子的手哭喊着。
小娘子苍白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止住了。
我“咻”一下钻进她身体。
王易之伸手试了试女儿芷兰的鼻息,惊喜地喊:“夫人,芷兰气息比昨日强。”
一行清泪自他面上滑下。
“女儿啊,阿爹答应你,只要你好起来,就同你兄长领你和你娘去踏青。好好陪你们一天!”他歉疚地抚着女儿的头说。
我内心一阵暖流升腾。
“阿爹,”我低低地唤了一声。
他竟喜得胡子直翘。
丫鬟端来粥,他亲自一勺一勺喂我,逗我开心。
他说儿时我最喜欢他做的花灯,这些年忙囯事,竟不曾再给女儿做过。
叫丫鬟备好彩纸、笔、剪,他就坐在我床前为我做莲花灯。仿佛要给我把所有的父爱弥补回来。
芷兰的身体静静躺在榻上,因为牵挂莲儿,我飞回了九皇子赵溪枫的木屋。
莲儿睡相安详,我学着阿娘的样子给她掖被角。
刚出屋,赵溪枫立在院前,“我只给你最后两日,王易之不死,阿莲必死!”他目露凶光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
我惊诧,他一个凡人怎么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
飞了一段路,我又悄悄返回。静谧的夜里,一片蛛丝都逃还过我这古魅之眼。
啊!那是什么?我紧张地捂住自己的嘴。
九皇子他不是人,是一只山魈!
面目狰狞的他正挥笔描画一张皮,皮上是我平日见到的那个翩翩俊公子。
他的道行高深莫测,才会让我看不出丝毫破绽。
不可再让他危害人间!
早闻白马寺方丈慧空法师收了几只祸乱人间的精怪,事不宜迟我腾空飞去。
跪到第二日下午,慧空法师亲自召我前去。
“你这小精怪来此,所为之事,本僧已算到。念你一心向善,赠一粒丹丸于你,可助你早日修成仙。”我喜得连连致谢。
不敢耽搁太久,天快亮了,我得先回右相府。
一进屋,一盏别致的莲花灯映入眼帘,我入了芷兰的身,揉了揉眼睛坐起来。
“小姐醒了?老爷心疼你,连夜将花灯做好了。”床边的小丫鬟指着桌上那盏莲花灯说。
“芷兰啊,看你好转,你爹进宫去了,黎民百姓需要他啊!”夫人笑盈盈地走进屋。
应付完诸事,已近正午,今夜就是山魈九皇子给我的最后期限。
右丞相这样的父母官我不能杀,莲儿也不能死,我得回去保护她。
木屋院里的一幕让我欣喜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