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江县出了桩惊天大案,城中百姓唏嘘不已。
死者为东街富商江翰之独生女江洛瑶。人们议论纷纷,各种关于死因的猜测纷至沓来,在庐江城内飞传。
江洛瑶生得貌若天仙。明眸皓齿,玉面朱唇,最是那盈盈小腰,纤纤如绵柳,举手投足间是清雅脱俗的气质。
庐江县朱县令年年上门游说,劝江翰把仙人之姿的女儿献给皇上,说这样可以捞个一官半职,自己也好沾点光。每回都遭到江翰夫妇的婉拒,他们不愿女儿成为皇家后宫勾心斗角的牺牲品。
今年选秀还未至,这样一个美人儿就香消玉殒了,人人无不扼腕叹息。
江翰夫妇将独女视若掌上明珠,江家府邸仅小姐闺房外的护院就十几个,院内家丁、丫鬟、婆子也有二三十个,戒备如此森严,这歹徒难不成生了翅膀飞进去的?
这个案子过去三天,朱县令迟迟不作为。百姓们私下窃窃,江老爷夫妇当初逆他意没送女进宫,伺机发难不审案吧!
江洛瑶之死在百姓茶余饭后的热议还未消,又一条重磅消息如一声惊雷,炸得整个庐江县城沸腾不已。
新调任的县丞卓凌枫接手了此案,并且在三日后审理此案。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县衙内的衙役们个个放出话,卓县丞要审的不是人,是鬼。审鬼?荒谬之极,千年不遇。这惊天动地的消息迅速传播开,近至十里八乡,远至庐州城,但凡得到消息者,个个仰天大笑,都等着看这一出闹剧。
最欢喜的数朱县令,他面上不露声色,私下按兵不动。早在家里和儿子乐开了花,并叮嘱儿子届时好好凑热闹去,看看卓凌枫那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如何丢尽颜面。
卓凌枫十九岁,是去年殿试的二甲前三名。刚调至庐江县一个月,就在治理庐江水患中有口皆碑。这让在庐江干了近二十年的朱县令心里很不舒服。面上,他依旧笑容可掬地赞道,“后生可畏啊!”,心中早已咬牙切齿。
恰逢江家人鸣冤,说江小姐遇害了。他觉得机会来了,是时候该治治那“喧宾夺主”的卓凌枫了。
死者江洛瑶,他见过两次,皆是去劝江翰送女儿入宫时所见。每次都是才开始劝几句,江洛瑶就出来了,朱县令还未来得及沉醉在她的美貌里,就被她伶牙俐齿地骂了个狗血淋头,气得朱县令说不出话来,只能指着江翰撒气:“江兄,看看令媛,成何体统!”江翰却舍不得训斥女儿半句,只会一个劲儿向他作揖赔不是。
江洛瑶却一把拉住爹爹,疾言厉色道:“爹,用不着给这样的狗官赔礼道歉!”
朱县令知道儿子心悦江洛瑶,看到她性子如此刚烈,就为他另娶了一房百依百顺的娘子。
想到这些,朱县令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这两天他告病在家,只等后日看这出好“戏”。哼!从人嘴里都审不出实话来,倒看卓凌枫这小子如何审鬼。
庐江县审鬼案这天开庭了,由于围观者众多,卓凌枫将地点挪到了往日看戏的那一大片空地上。
戏台空地处人山人海,卓凌枫的好友负责巡检的马如海调了部分兵卒来维序。
不管信不信,百姓们爱看热闹,还都做到了“万无一失”,怕“鬼”作祟,有的握着桃木剑,有的脸上涂了狗血,有的钵里装着糯米……看到这情形,朱县令乐得快笑出声米,暗自得意道:真荒谬!
他转过头,却见卓凌枫一脸胸有成竹,心想,哼!一会儿看你怎么收场,保你笑得比哭还难看。
庐州府尹刘棣也乔装在人群中暗中察看。卓凌枫颇有才,他一向赏识,却不知这小子今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让他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耐着性子静观。
江翰家一行人鱼贯而来,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江夫人被几个丫鬟婆子搀着,眼神悲痛,形容憔悴。江洛瑶的贴身丫鬟玉烟双眼红肿,抱着小姐的灵牌,那灵牌用檀木制成,底座方方正正较普通灵牌大许多。江翰步履蹒跚,几个仆从扶着他缓缓落座。
朱县令家公子朱珏早盘踞在最前排中间的位置,嘴里嚼着小厮递上的牛肉干、果品,目光漫无边际地游走。
他身上带着两把避邪物,一把桃木剑、一把金钱柳木剑,跷着脚左顾右盼,目光只在人群里搜寻那些漂亮小娘子。
还末开审,江夫人猝然倒地,江府众人一片恸哭,江翰命仆从将夫人背了回去,人群一片哗然。
“咚”卓凌枫丢下一块惊堂目,人群立即安静下来。
接着卓凌枫煞有介事地拿出一面八卦黄旗,他举起旗子大声说:“此旗乃昆仑山玄真道长亲授,是‘招魂旗’,又指着北边一条道示意人群让开,说江洛瑶的魂魄会从此路来。“轰”众人唯恐避之不及地闪到路外。
卓凌枫走到大家让出的路中间,上下左右挥动“招魂旗”,嘴里叽哩咕噜念念有词。
“哐哐”,丫鬟玉烟怀里的灵牌左右晃动了几下,玉烟双手搂得更紧了,眼泪自眼眶落下,她带着哭腔大喊:“小姐啊,你来了?把冤屈述与卓大人,有青天老爷作主呢!”
“哎呀!还真招来了!”“昆仑山玄真道长的旗定能招魂!”“江小姐的鬼魂来了!”人群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