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湿的手帕从指缝滑到手背,力道微重。
明灼抬眸,潋滟风华的桃花眼里荡着淡淡笑意,“一诺,你这样容易让人误会。”
林一诺眉梢一挑,视线飞快掠过花束,揶揄道:“你送我满天星,就不怕我误会?”
他笑,清风朗月,“那你误会了吗?”
林一诺不答反问,“要是我误会了呢?”
他定定看她,沉吟片刻,“我负责。”
很简单的三个字,敲得她心头一片悸动。
“许小岩的家属在吗?”手术室门开,一护士出来,边巡视,边大喊,“许小岩的家属来没来?许小岩……”
林一诺立刻扭头,“我是他姐姐。”
买饭过来的张妈同时应道:“家属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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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到普通病房后,医生叮嘱道:“他身上伤太多,需要住院好好调养……”
“不,我不住院。”
躺病床上被包扎的几乎看不清脸的少年,没等医生说完,便直接拒绝。
语气很冷,不符年纪。
医生不赞同地按住挣扎下床的许小岩,“你这新伤叠着旧伤,不好好养着,会留下后遗症的。”
许小岩不冷不热道:“我没事,死不了。”
“你这孩子……”
“岩岩!”
张妈快步走到病床边,哭着小声劝道:“岩岩,你这样你哥走得也不会安生,你年纪还小,不能就这样丧失生的意识啊,岩岩……”
“别说了。”
许小岩哑着声音,死尸似的躺在床上,麻木开口,“你走吧。”
医生听罢,轻叹一口气,和张妈交代些注意事项,转身离开。
张妈欲言又止地看着浑身泛着死气的许小岩,半晌,哭着跑出去缴费。
目睹全程的林一诺起身关门,房间瞬间陷入安静。
许小岩不知何时坐靠在病床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近乎冷漠地看着站在门边的林一诺。
冷声问:“你是谁?”
林一诺寻个合适的角度,懒散地倚着,不紧不慢道:“你那么聪明,应该猜得到我的身份。”
十多天前,海城前后脚发生两起命案,一起是许子衿惨死精神病院,一起是许岩被勒死于桦树下。
许岩,许尧的大侄子,许小岩的亲哥哥。
“你到底是谁?”
许小岩身体紧绷,语气稍沉。
林一诺对他的警惕程度挺满意,勾唇笑笑,“你哥应该和你提过我吧,不然你看我的眼神,为什么一点也不陌生?”
许小岩冷笑,眼底淬冰:“你有话就说,没话就滚,别想着套我话。”
“看来你是真的知道点东西,”林一诺眼眸微眯,提醒道:“小朋友,下次说话过过脑子。”
言罢,抬手扔过去一个巴掌大的圆形盒子,“里面有可以证明我身份的东西。”
许小岩准确接住,没打开,直接塞进衣服里,看她的神色依旧冷漠,“你现在什么身份?”
林一诺余光瞥到张妈靠近的身影,抬步往陪护床走,淡淡道:“你表姐。”
许小岩:“……”
真会占便宜。
许小岩和许岩是截然相反的性子,一个冷漠透顶,一个温柔无边。
林一诺从拿到资料起,就知道,想要走进许小岩心里,是场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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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
秦星辉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郁闷叹气,没想到他这个平城太子爷也有给人当司机的一天,真是生活不易,星辉叹气。
唉。
谁让后座那位是个祖宗。
一早上把他从被窝里薅起来,居然只为让他去送一束满天星!
不对,满天星……
秦星辉看着后视镜里闭眼假寐的男人,好奇道:“明爷,那束满天星不会是从你庄园里摘的吧?”
熟悉明灼的人都知道,他在X洲有一处庄园,园里全是他亲手种下的满天星。
听那里的管家说,明爷很宝贝那些花,一有时间就亲自照顾。
明灼轻‘嗯’一声。
秦星辉瞠目结舌,“所以,你动用私人飞机,就为空运一束满天星???你不是很宝贝那些花吗?怎么还摘了?”
明灼眼皮一掀,淡淡瞟他一眼,“我为她种的,不送她,还有意义?”
秦星辉:“……”
仿佛上赶着吃了一嘴狗粮。
“我听栾逸明说,你那小媳妇儿身份有问题,你查她没有?”
秦星辉对案件了解不多,只知道她好像是许子衿的女儿,但是能在三年前和明爷见面,身份铁定不简单。
明灼警告味十足地撇他一眼,护短道:“不许查她。”
“不是,她身份有问……”
秦星辉觉得车内温度骤降,立刻中断话题,转而问道:“今晚姚家夜宴,你去不?”
明灼翻资料的手略顿,薄唇微勾,淡淡吐出一个字,“去。”
其实世上的巧合并没那么多,只是想相见却没理由的人太多。
比如,她以为的见色起意,其实是他的处心积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