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重新搭起弓箭,没有一丝感情:“王爷让我等带姑娘回去,姑娘若是不愿,少不得受些皮肉伤。”
香花笑了笑:“既然是皮肉伤,怕它做什么?”
她说到此处,忽然神色一变,喊道:“鸟来——!”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四面八方霎时飞出来无数鸟来,有大有小,密密麻麻,顿时把夜枭等人的空中优势化为乌有。但夜枭射出的那支箭威力非比寻常,一个影卫虽然咬牙接下,虎口却被震裂了。
几个影卫拼命撕出一条路,可夜枭紧追不舍。突出重围之后,几个影卫身上都带了伤,就算他们咬牙坚持,速度也不免受了影响。
可夜枭等人是习惯了刺杀等事的,脚下丝毫不慢,眼看着又要展开第二次围猎,迎面突然奔出来几匹烈马,身后还跟着一脸震惊的管家和小厮。
几个影卫早有准备,立刻翻身上马,剩下的马屁全都冲着夜枭等人撞了过去。幸亏这场骚乱拖延了下时间,香花等人总算甩开他们一段距离。
几人骑马再穿过一片林子便是码头,香花心里对那些无端被叫来的鸟儿马儿满心歉疚,可若是继续任由卫起作乱,只会更加生灵涂炭,香花咬咬牙,叫来林子里更多走兽和虫蚁帮忙。
影卫在出发之前便被皇上仔细叮嘱过,香花姑娘身份之重要可与镇国将军相当,不是寻常的公主郡主可比,因此几个影卫不敢有丝毫疏忽。
但也只过了片刻,最末尾两个影卫便道:“他们追来了,你们快走!”
说罢他二人便调转马头,朝夜枭等人迎面而去,其余影卫没有丝毫犹豫,继续赶马向前。
香花心里不忍,可也别无他法,便只是咬了牙,决心若是被捉住了,那卫起让阿碧给她下什么蛊虫,她要么咬死阿碧,要么咬舌自尽,横竖不肯听忠顺王摆布的。
剩下三个影卫和香花已能远远看到码头,却忽听到一支箭破空而来,将一匹马脖子射穿,坐在上面的影卫也因此狠狠一栽,落下马来。
夜枭浑身浴血,方才带来的十几个刺客如今只稀稀拉拉剩了三四个。
“早就听说宫中影卫武艺超群,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方才五个影卫护着香花逃了出来,拦截的两人怕是已经牺牲,可他们能斩杀掉夜枭带领的十个刺客,已是奇迹。
摔下马的影卫一只手臂骨头已经脱臼,但他面不改色地同剩下二人道:“你我二人拼死也要拦住他们,你快带姑娘走!”
抱着香花的那个是年纪最小的影卫,闻言忍不住滚出两滴热泪,道:“我留下……”
“你留下做什么?你快带姑娘上船,姑娘平安,我们就不算枉死!”
说罢,二人提刀朝夜枭等人杀去。
年纪最小的影卫大哭了一声,抱着香花继续朝码头飞奔而去。
香花看着厮杀成一片的身影,眼中也早已热泪盈眶。
小影卫总算把香花带到了船上,船家见二人身上血迹斑斑,哆哆嗦嗦地不肯开船,小影卫便放下香花,自己抓过船桨把船拨离了岸边。
这时,水面上渐渐飘起茫茫大雾,除了喋喋不休的老船家,香花和小影卫都心绪起伏。
当初出京城时,皇上把这十人带到她面前,说这都是他信得过的好手,香花那时不知卫起会下如此杀手,连这十人的名字尚且记得不全,如今只剩了年纪最小的一个……
香花咬着唇默默掉眼泪。
小影卫擦干了泪,笑着安慰香花道:“姑娘别哭,大哥们说得对,姑娘安全,咱们就是死得其——”
他的话戛然而止,脸上的笑也凝固在说话的那一刻。
老船家看到小影卫的胸口被一支利箭贯穿,热乎的鲜血迸了他一脸。他愣怔了一会儿,放声大叫起来。
小影卫的身体猝然往后倒去,香花赶紧扑过去一把抱住他,将他放在船上。
他还留有一丝气息,断断续续地说话:“……姑娘……可会……划船?”
香花知道他还挂念着答应他哥哥们的话,握着他的手点头,哽咽道:“会……我会……”
“那……便好。”小影卫脸上浮起一点笑意,露出嘴里一颗小虎牙来,“姑娘……小心。”
香花点点头,哭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会告诉皇上,你们十个都是顶好的影卫。”
小影卫也不知听没听到,慢慢地松了手,合上了眼睛。
香花擦干眼泪,对还吓得魂不附体的老船家道:“不想死就赶紧划!”
老船家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去抓另一只船桨,和香花一起划了起来。
香花其实不会划船。清水河才治理好一年多时间,她忙成那样,根本没有学过划船。
但此时就算是为了这十个死去的影卫,她也不能坐以待毙。她看不到夜枭在哪儿,但夜枭对她有所顾忌,不会贸然射箭。
香花手脚冰凉,嘴唇也被咬出了血,这铁锈一般的味道提醒着她保持冷静。
然而,这茫茫大雾仿佛没有尽头。
香花问船家:“我们走的方向对吗?”
老船家勉强找回了一点神智,费力地辨认道:“应该是没错……小姑娘,你们到底招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