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泽泽消失的运初没有撕心裂肺的吼叫,他一动也不动,像是石化了。
唯一能证明泽泽存在的便是运初未停歇滚落的血泪。
这一幕,仿佛历史重演,一样的无助、绝望……
但却又有不同。
运初忍着剧痛,顶着满身的伤站了起来。
他看向予追,眼中不带任何感情。
他没有怪她的无动于衷,予追知道,他是在同她告别。
运初取出妖元,将所有妖力聚起将其生生捏碎,以一种极为壮烈的方式为妖族争取时间。
泽泽和运初到死都在恪守忠诚二字。
这是蜉蝣撼树的勇气和决心,予追该感到高兴,但心里涌起的却是无尽的悲伤。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唤回予追的神思,灭世阵法快成了,现在不该是她悲春伤秋的时候。
她迅速收拾心情,唤出待风枪劈在战场正中,战场的煞气亦在顷刻间消散不见。
神妖皆好奇这浩瀚神力的来源,齐齐看去,唯有紫涵既心虚又不可置信。
予追闪身至石台之上,以神力入音命森简领妖兵退守,休要再动干戈。
接着她又朝向红日润声道:“我尚唤白玦一声师尊,你若信得过我,便就罢手。”
接着不等红日回答,予追从腰间掏出往生石,连同待风枪一起抛向上空,以仅剩的神力设下仙障。
这是她的诚意,至于众神领不领,她便管不着了,只提醒道:“要想活命就听话。”
毕竟谁又想死呢?
白玦不在此处,那定是去阻止天启了,予追看了眼往生石,朝渊岭沼泽内赶去。
这一眼,难以形容她是何情绪,因为糅杂的太多了。
在予追这儿,往生石是因,是果,是命,是一切的开始和结束,但在其他人眼中它只是一块会发光的石头。
紫涵想叫住予追,却又不敢,他没有立场和身份,他亦不知予追来是兴师问罪还是助自家神尊一臂之力。
就在他犹豫的刹那,一柄神力充盈的长剑直冲予追而去,紫涵几乎是下意识闪身将这全力一击挡了下来。
予追似有所感,一转身便是紫涵被逼得连连后退的场景,急忙出手为其解困,却发觉这神息……
“你就是魔神?”
话中无戾气,说话之人也是一副儒雅书生的模样,瞅着与全身染血的盔甲有强烈的反差感。
是他杀了泽泽。
予追眼底浮现出不悦,“你是月弥的徒弟,暮光。”
他们只在月弥的十万岁生辰宴上匆匆见过一面,当时予追为了便于行走,隐去了容貌,也没有报过名号,是以暮光并不确定眼前的予追便是神界诸神提都不愿提及的魔神。
“是,你助妖神灭世,今日我随白玦神尊下界定要擒你回神界认罪伏法。”
“月弥竟会有你这么个徒弟……”
忽然一道待风枪的虚影悬在了暮光头顶,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予追没有任何动作。
暮光吞了吞口水,显然被真神威压骇到了,却还要梗着脖子,慷慨激昂道道:“就算你杀了我,众神也依然会前仆后继地拦你,阻你,妖神灭世之举定然成不了!”
然而予追却并没有要杀了暮光为泽泽赔命的打算,各行其事罢了,他没有耍卑鄙的手段。
予追不再看暮光,留下一句,“我不会杀你,尔等且记住,若再动,可不一定有他的运气。”然后彻底消失,自始至终没理会紫涵。
暮光头顶的虚悬之枪散去,随之显现的是上空中的无数把,看懂的人无不感叹,真是够狠啊。
仙障下藏阵法,只要有大的灵力波动,待风枪便会刺出,以神器之力对付他们那是绰绰有余,若非暮光此举,予追说明了其中厉害,指不定谁就死了。
当然,死的只能是包藏祸心,一心只想挑起两族大战之人,一直待在暮光左右的芜浣无声地长舒了一口气。
时间被这么一拖更是所剩无几,灭世阵法就要接近尾声了。
先前随白玦一同进入祭坛的十一星宿神已相继陨落,月弥也快不行了,他们是曾随天启并肩作战的战友,是神界的大功臣,也是如今天启口中所谓的祭品。
“天启……”
事已至此,月弥知道,天启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他回不去了,梦该醒了。
“天启!”
就在白玦全力将太苍枪推入阵法,朝天启的本源刺去破坏阵法之际,予追突然冲了出来。
谁也没想到,包括天启。
一声闷哼过后,予追直直从半空摔了下去。
在灭世阵法将成的紧要关头,天启只犹豫了一瞬,便收了本源,接住予追将其送出了阵法。
天启一离开阵法,阵法的威力便大大减小,沼泽外的人好受了许多。
紫涵忧心不已,却又不能离开,只得眼巴巴地等。
予追的后背血肉模糊,因着受了十足十的炙火神力,天启甚至可以闻到焦糊的味道。
“我说过要守着你的,我来了。”予追心想,却没藏起笑意。
“你……”天启说不出话,只得皱紧眉头。
他能觉察到予追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