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僵,像是被施了身咒一般无动弹。
那道影子越来越鲜明,渐渐从背后向他靠近。
镜子里,少女将小巧的下颌轻轻搁在他肩头,若有似无的馨香一缕缕地钻入他的灵府,像一根根纤细柔韧的藤曼,将他的魂层层缠绕,越缠越紧。
的双臂也像藤曼,从背后缠绕住他。
望着镜的他,目光含羞带怯,却藏着飞蛾扑火般的孤勇和绝望,澄澈的眼眸有他,好像的心里魂里也都有他。
眼下的胭脂『色』泪痣像宝石一样闪着奇异的光,又像一滴小小的血泪。
镜的少女抬起手,将一物在他眼前晃了晃:“师尊,你是在找这个?”
谢爻看见镜的赤玉鲤鱼佩,心涌出一股莫名的安与宁谧,便要伸手去接。
镜的少女笑着松手,血『色』的玉佩直直落下,穿过他的掌心落在金砖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裂了两半。
似有一道白光划过谢爻的识海,他骤然清醒过来,将趴在他背上的少女重重摔在地上,抽出佩剑便要向斩去。
少女躺在地上,笑着看他,眼却含着泪:“师尊,难道你要再杀一次?”
谢爻执剑的手一顿。
少女像是受着莫大的折磨,蜷缩起身:“师尊,好冷,好疼啊……”
呢喃似地道:“师尊,好疼,你抱抱可好?”
谢爻乍然清醒过来,面沉似水:“你不是,不会说这种。”
少女缓缓坐起身,痛苦的『色』消失,眼也再没有了羞怯和眷恋,有讥诮:“谢爻,杀了你后悔?”
谢爻举起剑:“不后悔。”
即使时光倒流,无论让他选择多少次,他都会作出同样的选择,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少女慢慢向他靠近,压低声音,像是毒蛇的嘶声:“你骗人,你这伪君子,你这禽兽,你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徒弟生出了不可告人的心思……”
谢爻眼闪过戾『色』,举剑便向砍去。
锋利的剑刃轻易举劈开少女的肌肤血肉和骨骼,将拦腰切两截。
血从伤口喷涌出,浸没在血泊,眼仍然满是讥诮。
“咯咯”笑起来,那笑声有些像郗子兰:“你杀也没,就住在你心里,是你的孽,你的债,你的心魔。不管你杀多少次,永远在这里……”
谢爻听不下去,一剑削断了的脖颈。
可少女仍不罢休:“师尊,你好狠,你知道魂凌迟有多痛?”
谢爻不停地挥剑,凌『乱』的剑气在房横冲直撞、纵横交错,变了一张密密的网,冷不丁一道剑气割伤了他的左臂,他浑然不觉,又一道剑气割伤他的脸侧,血顺着他脸颊淌下来,他犹自挥着剑。
他想将这邪物千刀万剐,让它再也不能出现在他眼前。
忽然,一声女子的痛呼像一道闪电划破他混沌的识海。
他挥剑的手一顿,交错的剑气骤然收回。
身后响起带着哭腔的声音:“阿爻哥哥……你怎了?”
“锵啷”一声响,长剑掉落在地。
谢爻无力地垂下手,声音疲惫,微微颤抖:“旧伤发作,你别过来……”
郗子兰道:“你不是回清涵崖了?为会在库房里?”
谢爻一怔,眼前少女的闺房融化在灯光里,像是泥塑的房子慢慢融化在水,那股淡淡的女儿香消失得无影无踪,鼻端是郗子兰身上的兰麝香气,和着一股尘土味。
借着明亮的星光,他发现自己果然身在一间库房,墙角堆着些沾满灰尘难辨『色』泽的旧织物。
可是这分明是的院子,即便在梦也不会认错。
“谁让你动这院子的?”他上前一步,冷冷地看着郗子兰。
郗子兰吓得直往后退,颤声道:“阿爻哥哥……当初问过你的,是你说这院子已经没了,说改库房,你也答应了……”
忍不住委屈地哭起来:“都已经三百多年了啊!”
谢爻心头一震,停住脚步。
已经三百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