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起了转季的雨，送走夏末的温热，带来初秋的寂凉。
客车抵达小镇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尤蒂随手办了行李寄存，冒着小雨就奔向镇医院。
刚进到医院大厅，舟婶婶就发现了她：“尤蒂，我在这里！这里！可算来了啊......”
舟婶婶走向她，才看清她的发与肩有些湿漉，随之看了看门外：“外面下雨了吗？你一个人来的吗？”
尤蒂喘着粗气，点点头，还未来得及开口，舟婶婶心疼地找出手帕递给她：“来，快擦擦！别感冒了！”
“谢谢舟婶婶......”尤蒂接过，呼吸缓和了些，边擦脸边问，“我，外祖母怎么样了？”
“在急救室还没出来。”舟婶婶凑近她耳边小声说，“你姨妈那边的亲戚也都到了。”
听到姨妈她们到来，尤蒂忽然感到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这些亲戚是有几分真心。记忆里对她们的印象都是对外祖母不闻不问，来过乡下两回也都是谈钱谈婚的事。后来，还是从舟婶婶那才得知外祖母的辛酸过往，再加上表姐把外祖母喊过去当苦力，间接导致老人晕车住院，尤蒂对那些亲戚是完全没有好印象。
可是，外祖母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却统统到场了......
这算是还有良心吗？
......
送了舟婶婶离开医院，尤蒂独自来到急救室门前。她一眼就认出了姨妈他们几个亲戚，但并不想跟他们打招呼，只是安静靠在门边等候里面的医生。
大姨也很快认出了前来的女子，对着旁边的二妹小声示意：“哎，这不是小妹的女儿吗？”
二姨性格直，干脆起身上前询问尤蒂：“你是于莎的女儿吗？”
尤蒂看了一眼走近的两位姨妈，淡漠应声：“嗯。”
“都长这么高了啊，今年几岁了？”二姨上下打量她。
“二十二。”
“是刚大学毕业吧？哪个大学啊？”
“东樱大学。”
“哟！还是个名校呢。出来能赚很多钱呢吧？”
“没赚钱。赔了很多钱。”
听到这，二姨突然笑得很高兴：“害，名校出来也混得这么差啊？没事！赔钱也别气馁啊！你还年轻，有得是机会。”
这时，二姨的女儿走上前笑着询问：“尤蒂，还记得我吗？我是你表姐啊，我有一次放暑假还来乡下陪你玩过几天。”
“嗯。”尤蒂自然是记得她的，是十岁的某个暑假，表姐来樚乡玩的那几天，要么是嫌山里信号不好，要么是嫌交通不方便，要么是嫌外祖母太偏爱小表妹，嫌东嫌西，最后是觉得乡里生活条件太差，提前回了城里。
然而，尤蒂对她记忆最深的是现在，都是因为表姐，都是因为她一个任性的决定！所以外祖母才进了医院！
大姨并未看出尤蒂此刻的冰冷眼神，笑脸寒暄：“来了就光傻站在这，见了我们几个姨妈姨爹还有表姐也不知道问个好。我们差点以为是谁请来的护工呢。”
尤蒂双手抱臂，别过脸，不想看他们：“跟你们不熟。所以不想问好。”
“嘿哟！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拽什么呢？”二姨叉着腰叫嚷。
“算了，二妹。于杰家那边的人教出来的小孩都这样。没一个好东西。”大姨摇头道。
听到有关外祖父，尤蒂忽地冷笑一声：“呵。你们亲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教出来的女儿也就那样。”
二姨顿时变了脸，指着尤蒂怒吼：“你刚说什么？！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点！”
没等尤蒂来得及还嘴，大姨赶紧拦了拦妹妹：“算了算了，二妹，别跟她计较，阿妈还在里面呢。”
“你最好说话注意点！”二姨被拦走也不忘抛下一句狠话。
吵闹归吵闹，一见急救室的门打开，几个亲戚纷纷起身围上医生，尤蒂也心急上前听候结果。
“医生医生，我妈她怎么样了啊？”二姨急切问。
医生叹气摇摇头：“已经没有治疗的意义了，病人多器官功能衰竭，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