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婠默默流泪,背过身用布满皱纹的手背擦泪,其中的艰辛与心酸不是外人可以体会的。
“娘,是儿子没用,儿子让你受累了。”中年男子扶着老母亲的肩膀,靠着一并哭起来。
“是娘没用,娘没看好家,让大火都烧了,娘对不起你跟儿媳妇啊~”
好了,这次老太太是真的‘伤心’了,搂着好大儿痛哭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伤心的人,还多了个老人家。
揭人伤心事,罪孽啊。
路上人来人往,大家都用好奇或者打量的目光投向这处,有热闹不看王八蛋。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户人家欺负老人呢,门房可不想背这个锅,更不能让主人家背锅,便斥责跑过来搭话的小贩。
“你安的什么心,逼死人家孤儿寡母你就开心了是吧,看你长得老老实实,没想到你的心肠这么歹毒。”
小贩连连后退,好像这样就能摆脱自己的嫌疑:“我没有,我就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开玩笑,就要大过年了,谁想背上人命啊,不,平常时候也不能背上人命啊。
宁婠抹了把泪,没有追究小贩,还礼貌地问了哪家的夫人小姐心善,希望能多卖出几个红薯。
门房地给他们指明了路,还好心地提醒他们:“这条路一直往下,最后一家,听说那家人关了个女疯子,你们最好别靠近。”
女疯子?
宁婠与温兰庭面面相觑,门房以为他们害怕,便道:“那个女疯子从来没出来过,只要你们不去敲门,女疯子就没机会冲出来。”
宁婠谢过门房,被好大儿搀扶着往好心的夫人小姐家走去,小贩想到二人的售卖速度,也想跟在他们身后分一杯羹,只要有人买了红薯,他在后面再接上自己的推销,就两三个铜板的事,大约也不会被拒绝太多。
走了没几步,搀着老太太的中年汉子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猛然回头,怒目圆瞪,声音粗鲁:“你跟着我们干什么,想气死我娘不成?”
汉子身形高大,远不是小贩这种跟排骨似的小身板可以比的,小贩被吼得发慌,但输人不输阵,他一个常年在这边叫卖的本地货郎,还能输给一个从外地才来了几年的不成。
“什么跟着你们,这条路是写了你们的名字,还是你叫一声路会回答你,我走我的路,你走你的,鬼才愿意跟着你们。”小贩骂骂咧咧,脸红脖子粗地走开了。
赶走了烦人的苍蝇,也能少一份被发现的危险。
街尾那户疯子人家很有问题,从来没见过男女主人,但知道女主人是疯子。
疯子是不可理喻的,主人家已经放出警告了,碰上疯子被伤了只能自认倒霉,所以不想受伤的话,就远离街尾。
很符合藏人的标准,不会被人窥探,出了意外跑出来,也可以说是疯子。
谁会相信一个疯子说的话呢。
越往街尾走,人流就越少,熟门熟路的小贩都听说过这块有疯子,过来也不会有收益,倒也不必浪费时间。
宁婠挎着篮,温兰庭上前敲门。
“笃笃笃——”
“请问有人在家吗?”温兰庭叩着门环,回头看向宁婠,摇了摇头,宁婠会意,走上前接替了温兰庭的位置,警惕四周。
温兰庭来到侧边,翻上墙头,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大门处的确有个矮墙,但看不清石墙上的内容。
四面静寂无声,院子里也不见门房小厮,温兰庭利落跃下来到正门后。
石雕,牡丹,对上了。
宁婠还在尽心扮演一个年迈的老婆婆,时而叩门,用苍老虚弱的声音喊着“烤红薯”之类的话。
温兰庭不敢叫停,正好的宁婠的掩护,他可以潜入进去查看情况。
厅堂无人,回廊也空,厢房……好些厢房的门框都落了灰,可见里面应是常年无人居住,下人也偷懒未打扫所致。
整个宅子仿佛一个空宅,温兰庭走了许久,不见一人不说,就连环境也萧条。
就在温兰庭准备离开之际,后门忽然传出动静,厨娘与一个打扮像管事的男子,将空荡荡的板车推到角落。
厨娘抹掉头上的汗,微微喘着气问道:“不是说关到这个月的月底吗,怎么突然就带走了,还要遣散我们,这不满月,工钱怎么算啊,还要我们把那个女人的东西都拿出去烧掉。”
管事压低声音:“这个我知道。”他环顾四周,确认下人都被遣散离开了,才开始自己的八卦分享,“那个女人被卖去一品红了。”
“啊,真的假的,一品红,那可不是正经女人该去的地方啊,怎么这么突然?”厨娘震惊不已,也分享自己得到的消息,“听说还是个将军的女儿,怎么这么作践人啊。”
“那可是她自找的,你还记得不久前从这里逃出去的杏柳跟小孩吧,我听主家的人说,那个女人嫁人之前就有个老相好,那个女儿就是跟老相好生的,被主家发现后,拒不承认才被关在这里,后来主家找到了那个老相好,准备滴血认亲,那个女人害怕了,就叫侍女带孩子逃跑,来个无从对证。”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漂亮柔弱,没想到做出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