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愉心惊,她果然爬得太快招了人的恨,难不成宫里都在谣传她是萧贵妃的亲信?
沈愉去找秋姑姑,秋姑姑说:“谁不知道我和萧贵妃情分非比寻常,对外又说你是我的亲侄女儿,薛宝林的事,你还出了那么大一个风头,我还听说有人传萧贵妃觉得我年纪大了不顶事,特意招了你进宫来替我的位置呢!”
沈愉苦笑:“可当年您奉诏入宫,一来便是司珍司八品的从珍,我却只是个三等宫女,还是贵妃恩典才升的一等呀。”
秋姑姑道:“我当年奉诏入宫的时候,五皇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郑淑妃跳得这样欢实,萧贵妃又是个不爱出风头的,也难免有人看低了她。”
言下之意竟是众人觉得萧贵妃本事不敌当年,只能让自己的亲信从三等宫女一点一点升起了。
沈愉一个大大的良民,被人传言成了关系户,实在是六月飞雪、长城倾塌啊!
秋姑姑劝她:“反正这传言也不算太错了,你本就是贵妃娘娘提擢起来的,又有我在,只是你和娘娘的关系不如传言中那般亲厚罢了,事已至此,你不如多多努力,让贵妃娘娘也高看你一眼才是,免得白担了这个名头。”
沈愉却想到另一层:“那我的考核……”
秋姑姑摆摆手:“到时我自会去帮你知会一声的,你那上峰刘记造向来是个胆小怕事的,且看她这些日子的行事做派,就知她根本没打算让你在她手底下待多久,只怕她也掰着指头数日子巴不得把你这尊大佛给送走罢!又岂会来碍你的事?”
女官考核通常由两位尚宫轮流主持,一等宫女才有资格报名考核九品女官,宫女一般都是在报名后将自己进献之物呈给上峰,笔试则分别在一月、四月、七月、十月的十八日于宫正司正殿奉先殿举行。
沈愉放下心,又雄赳赳气昂昂地想到反正现在人人都认为她是关系户,既然跑不了,她还不如好好利用这名声,郑淑妃难不成还真会跟她个小宫女较劲不成?那位淑妃娘娘听没听过她的名号且都两说呢!
秋姑姑道:“萧贵妃于我……不过是看在旧日情分上照顾一下故人之女罢了,真正的大事却没有全然倚仗我的,贵妃娘娘统管后宫,代行后职,我只不过是个七品的小小掌珍,所能行者微乎其微。大家又知道你是我内侄女儿,估计以为你也和我一样是个来打秋风的罢,寻个清闲的肥缺好好养着也就是了,冲锋陷阵的事儿轮不到咱们姑侄俩,挨打受罪自然也就少了。”
说得很有道理,秋姑姑官位不高,实权也不大,贵妃娘娘打从一开始就是让她到五司来养老的,是以众人只尊她敬她,却不怕她,同样的,郑淑妃的党羽也未曾把她放在眼里。
沈愉不再担惊受怕,顿时觉得宫里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事实却证明,意识是依赖物质而存在的,沈愉觉得空气变得清新,其实并不只是她的感觉。
下雨了。
沈愉赶回司造司抢救自己晒在院子里的花瓣们,好在她跑得快,盖在竹筐上的布也勉强起到了一点遮雨的作用,晒的花瓣只表面一层淋湿了。
沈愉把没淋到雨和淋到了雨的花瓣们分开放,暗暗祈祷被打湿了的那些不要发霉。宫里不能奔跑,宫人们都快步在雨中奔走着,有的赶回当值的地方躲雨,有的去收自己晒的衣裳、被褥。沈愉站在窗下看外头奔忙的人影,忧心自己的花粉供给跟不上使用。
冬季取暖用的炭要进十一月才开始分发,况且宫女们份例里的炭也不过才够每天烧一个时辰暖暖被子的,想用炭烘干花瓣未免太过奢侈。
沈愉问秋姑姑份例不足的宫女们冬日怎么取暖,秋姑姑惊讶地说:“我从进宫以来就是女官,又有贵妃娘娘的照拂,四季衣裳冬炭夏冰从来没少了我的……”
沈愉失笑,忘了这个是进宫来养老享福的,想去问鸳鸯,又发觉她也只是刚进宫的,一来二去,就问到了素兰头上。
素兰说:“做三等宫女时和小姐妹住在一起,大家的炭匀一匀,和在一起,倒勉强够每晚睡觉保暖的,升到二等炭例便翻了一番,再与同住的二等宫女一匀,又是刚好够烧一宿,一等宫女的炭例也是比二等的翻了一番……如此想来,倒像是算好了似的。”
沈愉失望而归,虽然她很重视事业,但也没有重视到愿意为此把自己冻死的地步。她想加薪想升职不就是为了吃饱穿暖吗,难不成还本末倒置,拿自己的炭例去贴补烘烤花粉的炭?
秋姑姑的炭例自然不少,可当沈愉提起时,她也是面露难色:“如今才九月末,宫里发放给女官们的炭例虽则要早半个月,可那也还有半个多月啊。”
秋姑姑也不是万能的神。
沈愉心里还有计较,秋姑姑的炭例虽然够她日日夜夜烧个不停的,但也没有多到夸张的地步。而她烘焙花粉需要用的炭数量非常庞大,秋姑姑偶尔贴补还行,时间长了,恐怕也要生出怨言来,何况她自己都不愿意为了烘焙花粉受冻,怎么能这么要求秋姑姑。
沈愉把主意打到了司膳司的宁从膳身上,她专门绞了薛宝林赏她的银壶,带着一小包花瓣亲自去找宁从膳。
“还请宁姑姑行个方便,灶上生火时帮我把这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