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苍敏锐地发觉到某种异样,扭过头去注视那人的背影。
此人就是从高氏坞堡前来送信的家丁?为何此人的身躯看上去如此柔弱,走路的姿势也怪怪的,像个女子。冯苍心里一惊,这分明就是个女子!
秦虎将那人领了进去,自行退出来将门关紧。冯苍的目光与他对视到了一起,赶忙正过身来不再打探。
“贤弟在望些什么?”看到冯苍那副好奇的表情,柳然捋一把胡须问。
“主公为何将我等全都打发出去,莫非是芙蓉谷出了什么事?”
“有高公和郡主守着,芙蓉谷能出什么事?贤弟不要太过敏感了。主公每日都要接待四面八方的使者,聆听他们带来的消息,这有何奇怪的?”
“可是……”可是方才那个使者似乎是个女人,冯苍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什么,确实是我多虑了。”
“贤弟就放心吧,芙蓉谷是不会出事的。”柳然知道对更换过两次栖身之地的冯苍来说,安稳的生活有多重要,因此可以理解他的紧张。
“不瞒贤弟说,据我夜观天象,芙蓉谷接下来可是会蒸蒸日上的。”他扭头看一眼冯苍,随即将手背到身后,活像一个修仙的道士,“贤弟算是来对了地方,今后有你大展拳脚的机会!”
冯苍只呵呵地笑了两声,对柳然的话半信半疑。
按照最初的计划,高东丽本打算在雁台州继续待上十天左右,然后大张旗鼓地班师凯旋,前往京城复命。然而来自芙蓉谷的神秘使者却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当天夜里,高东丽便紧急宣布将高晃、秦虎二人以及从芙蓉谷带来的两千余名精锐骑兵留在雁台州,其余之人天一亮就随同他一道返回芙蓉谷。
第二日辰时,上百名骑兵在雁台州府南门外集合,整装待发。天空是无情的蓝色,目光所及之处看不到一丝云彩。阳光照在众人银色的铠甲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队伍最前面,旗手在高东丽的示意下挥舞两下手中的赤色旗帜,大军迎着朝阳向南开拔。
巴祥与秦山二人在队伍前面开路,柳然与冯苍肩并肩地骑着马跟在高东丽身后一言不发。没有人知道芙蓉谷究竟发生了何事,也无人敢上前询问高东丽。
自从那位来自芙蓉谷的神秘使者到来之后,高东丽的情绪就极为狂躁。他的脸色无比阴沉严肃,只要有人惹他不快——说错一个词、做出一个不妥的表情或者发出不合时宜的笑,都会惹得他一阵狂怒,而他狂怒的代价便是把那些不识趣的家伙拖出去殴打致死。
不到一天时间里,已经有不下三个人遭到他的毒手。
沉默的队伍一直没日没夜地疾驰,短短五天的时间就回到了芙蓉谷。进入坞堡之后,高东丽直奔世子府而去……
从未骑行过如此之久的柳然几乎散了架。
“我一步也骑不动了。”柳然痛苦地咧着嘴巴,从马背上翻落下来。
“柳兄,”冯苍撑住马鞍弹跳下马,一把将柳然扶住,“你怎么样?快坐下歇息歇息。”
“大腿内侧应该是被磨破了,火辣辣的疼。”柳然掀开长袍,用手轻轻触碰伤痛之处。
“我去你的府上叫马车过来接你回去。”冯苍道。
“不必了,此处距离府上不远,我稍稍歇息一会儿走回去便是。”
“好,我陪你。”冯苍从马背上取下一壶水递给柳然,在他身旁坐下,“郡公为何会直奔世子府而去?莫非是世子出了什么事?”这么多天以来他头一次有机会跟柳然畅快地说上几句话。
“不好说。”柳然猛灌下几口水,拿衣袖擦擦嘴巴,“我对世子的了解也不多,总共也没见过他几次。不过我倒是觉得他本身出事的可能性倒是不大,十有八九是他惹出了什么大事。”
“可是从我们进入坞堡以来,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并没有任何异样。”
“那是因为那些异样都隐藏在阴暗之中,不会被我等轻易发现。”柳然将双腿伸开,换一个舒服的坐姿,“不要着急,过不了几天,一切就会浮出水面。”
对刚刚投奔此处没多久的冯苍来说,坞堡中的人和事多数还都是陌生的。“异样都隐藏在阴暗之中,”柳然的话让他意识到高氏内部的关系并不简单。
“差不多了!”柳然双手撑住膝盖缓缓站起身来,“你今晚又要去坞堡外面与你的那群弟兄们饮酒作乐吧?”
“柳兄何不加入我们?”话刚说出口冯苍自己就笑了,“改天,改天我一定喊你,今日你还是赶紧回去歇息。要不我送柳兄回去?”
“不用不用,我可没老到那种程度。”柳然摆摆手,“你也赶紧回去歇着,过几天指不定有什么惊人的消息等着你我二人应对呢!”
“我怎么能抛下柳兄一人不管呢?”冯苍拍拍他的肩膀,“待你睡上一晚,明日一早到我的寒舍来,我会叫上那几个弟兄,咱们一起把酒言欢!”
“一言为定!”柳然欣然答应。
一阵微风吹过,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冯苍与柳然对视一笑。比起雁台州的狂暴的风沙,此处的春天处处都是花香的气息,令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