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悦家客栈中。
唐西与新交的两位书生朋友办理好入住手续后,便一同吃了个饭,加深彼此之间的信任。
而后,眼见时间仍早,在唐西的建议下,三人去了一趟城中的古刹,说是游览。
古刹名为昭林,依着城中的一座土山而建,颇具规模,景色也甚美,香火很盛。
等到几人逛了昭林寺一圈后,唐西觉得时机成熟,便若有深意的问道:“两位贤兄,方才听你们说了四郎和扶瑶的往事,小生心中甚为唏嘘,同时也好奇那扶瑶是何等绝色,竟让四郎不惜违背家族的命令也要护住她。”
“听李兄说,今日是拍卖此女的最后一天。小生有些好奇,想邀请两位前往沈家商会一看,不知愿否?”
两位书生对视一眼,而后各自一笑。
王宣笑道:“倒是可以!不过,郝兄看看就好了,可不要动了抢拍的心思。不然,即便以最低价一两银子拍到了,也是惹祸上身啊!”
唐西点头道:“哈哈,小生倒是想啊,奈何囊中羞涩,身上不足一两,想拍也难。”
这是唐少主的实话,为了扮演好寒门士子的身份,算上此前住店和吃饭的花费,他与裴一命的身上确实已经不足一两盘缠。
李阳呵呵笑道:“走吧!那咱几个就去凑凑热闹,一睹芳容也好。娶不得,还看不得吗?”
…
沈家商会的拍卖场就在昭林寺的附近,没走多远便到了。
这也是唐西为何要建议游览古刹的原因,他的实际目的本就是为了去参加扶瑶的拍卖会。
游览古刹,只是顺带为之。
原则上来说,动用到拍卖会的竞拍,“商品”必然是极其珍贵的。像唐西此时这样的打扮和身份,是进不了会场的。
但岑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本就有尽快让岑四郎死心的意思,将起拍价定为一两,也有“人尽可拍”的想法。故此,三人倒也没有受到阻拦或者“验资”。
拍卖的场地很大,足以容纳上千人,环形的布局,此时已经座无虚席。
主持的老掌柜站在台上吆喝着,说得是天花乱坠,头头是道。台下的一众各色人物,则按着自身喜好竞相为商品出价着。
现在还没轮到“扶瑶”上场,唐西便自动忽略了那些所谓的珍品环节,转而四处张望起来。
拍卖场分上下两层,上层乃是专供富贵员外的包间雅座,下层则多数是平头百姓,看热闹的居多,出手竞拍的很少。
当唐西的目光瞥过二楼的雅座时,被一个儒雅威严的中年人吸引住。此人身材高大,华服锦衣,却比寻常富贵人家多了一丝书卷气质,以及内敛稳重,笃定而不动如山。
不知为何,唐西隐隐觉得此人的来头必然不小,甚至可能是这个卖场中背景最深的人物,但终究是猜不出来他的身份来。
于是,便抬手向身边的王宣问道:“王兄,能登上这二楼包间的人物,来头肯定不小。小生云游多年,孤陋寡闻惯了,不知对面二楼上的那位儒雅员外,是为何人?”
说着,便暗指了对面二楼的方向。
王宣循着唐西的目光看去,看清那人的面容后,微微皱眉,道:“在下亦是认不得此人,不过他必是岑家人无疑。”
唐西也是皱眉,不解道:“王兄既说认不得此人,又为何笃定他是岑家人?”
王宣却遥指那人身后,笑道:“郝兄还记得在路上茶摊之时,突然出现的那两个岑家护院吗?此番,两人就站在那位大人的身后,恭敬之色。若非他是岑家的大人物,岂能让四公子的护院如此态度?”
唐西闻言,再次望去,细看之后便也认出了那两个岑府的护院,倒是刚才自己一时忽略掉了。
而那两个护院站在中年人的身后,此刻何止是恭敬?简直就是谦卑的态度,始终弯着腰,像是个做错事的奴才一般。
这更让唐西对中年人的身份猜测不已,估摸着此人必是岑家嫡系管事人以上。
唐西思虑了半分,刚想再对王宣问些什么,台上的老掌柜却忽然大声宣布道:“诸位,现在又到了本商会答谢老客户,回馈好礼的环节了。此拍品为真人,乃前任教坊司头牌,生得娇滴滴啊!只需一两银子起步,就可带回家,为奴为婢,大好之事!”
说着,便拍了拍手。
两名沈家商会的侍卫,便粗手粗脚将一名衣着单薄的绝色女子推上了台面。
那女子身上有伤,似乎刚刚被人毒打过,双眼微红,一脸委屈痛苦之色,人见犹怜。
唐西一眼望去,说实话,竟有一刹那间的震惊。震惊于此女的绝色,丝毫不亚于霍芊秋之流,便也难怪岑四郎会为她折腰。
只是,如此这般动人的美娇娘,那些商会的侍卫,怎还忍心毒打?当真是辣手摧花,不懂怜香惜玉…
唐西默叹了一声,此女若非贱籍,哪怕只是个普通百姓的儿女,又岂会是如今的遭遇?
岑四郎爱她,为她执着,却也从另一种层面令她堕入更惨的深渊,非但是保不住她,反而令她遭遇更为坎坷,还不如一早放弃。
有时候在感情上执着,最终只会让两个人都不可避免的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