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兄居然不知道岑四公子?想必,是自幼跟随令尊云游,久不复返,忽略了这家乡羌州的轶事吧?”
李阳款款笑意道。
唐西假装糊涂的样子,笑道:“惭愧,正是如此!不过,能得两位如此称赞,那位四公子必然冠绝才俊吧?”
两位书生对视一眼,开始娓娓跟唐西说起了四公子的背景往事。
唐西本就对岑四郎的身世有些了解,但他更关心的是那名艺伎的底细。
故而,在两人道出岑四郎的背景后,便顺水推舟道:“啊?四公子如此惊才,如今应该是朝廷大员了吧?毕竟及冠(20岁)即中探花,这几乎空前无人啊。”
王宣此时却略带苦笑道:“那倒不尽然!我看郝兄也不像是爱嚼舌根之人,便和你说说吧!但记住,岑家人面前,不可谈及此事。”
唐西故作肃然,正色道:“两位放心,郝仁可信!”
王宣老成深重的样子,道:“郝兄,可知教坊司是做什么的?”
唐西回道:“教坊司,隶属礼部,编制礼乐、曲目、歌舞,除供以宫廷一应宴会所用之外,也有抚慰官军的职能。司正从四品,下辖各地乐司。司中歌姬、舞者,有民间招募,亦有贬籍、战俘、充军之罪人女眷。”
“言之六部司制,倒也有官家私妓之实。不知,小生可有说错?”
王宣笑着点头道:“不假!那郝兄又是否听过教坊司头牌,艺女扶瑶之名?”
艺女,扶瑶?
这名头,唐西倒是未曾听闻,便只能如实摇头。
王宣接道:“扶瑶,也叫瑶更歌。本是一大族的庶出女,却因其母不伦,被贬为了贱籍,入了教坊司。此女生得倾城,文思敏捷。长大后,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落须眉。因此,很快便在司中展露了头角,以十五岁的花龄,当选头牌艺伎。”
“但此女也是苦命人,随着她的名头四起,伴随而来的亦是苦难。郝兄也知道,教坊司之女,虽名为艺女,实则就与那青楼女子不逞多让,区别就在于她们是官妓而已,专门服侍、取悦朝堂上的达官贵人。”
“换言之,只要皇帝陛下一高兴,犒赏群臣,便会有教坊司艺伎去服侍百官。扶瑶十六落红,也不知屈身于多少官员士族的胯下。她的名气越盛,反倒没有让她躲过屈人胯下,而是更甚。毕竟是教坊司头牌,谁又不想一入其闺?”
“此女本已认命,此生就如浮萍飘零,任人践踏了。然,命运为她安排了一道曙光,转折就在当年的东宫宴会上。”
听到这里,唐西若有深沉,对着古代的官妓制度犹有唏嘘,道:“何为转折?”
王宣微叹一口气,道:“五年前,岑四公子高中探花,其姑母,也就是晋王妃,在东宫设宴为其庆贺,大宴城中权贵。如此宫廷盛宴,自然少不了教坊司的歌舞上演。”
“也正因此,扶瑶邂逅了这位名满朝堂的四公子。扶瑶早早就到了东宫,排练一首琵琶曲《孤山蝶影》,竟真的惹来四方飞蝶,盈盈绕绕,其音婉转不绝。也引来了同在东宫的热火青年,岑四公子。”
“要知道,扶瑶虽为艺伎,但平生素雅,犹见大家闺秀的气质。单论外表,是看不出她的实际身份,而犹比世家金枝。岑四公子被音律所引,与扶瑶一见,一见即倾心。”
“当时,两人只听闻有头牌歌姬扶瑶,羌州探花岑四郎,但各自都没有见过面。岑四公子还以为她是哪家的千金女公子,受邀东宫赴宴。便请之到后花园中,引水桥头,漫步花间,以诗词对赋,相谈甚欢,惺惺相惜,犹见恨晚。”
“郝兄相信一眼钟情吗?此二人,便是此番。”
唐西深沉一笑,道:“一眼钟情之事,不甚有之,但也不可不信。后来如何?扶瑶贱籍的身份,以士族的门户之见,定然是知道无法与探花郎有结果的。为何不一早明言,自顾隐退?”
李阳却在此时接过话:“说得容易,岑四公子相貌堂堂,又有探花之名,何等女子不倾心?扶瑶虽有心如实相告,但见岑四公子意兴高涨,错认她为大家闺秀,不忍坏其雅兴,倒也想说而不忍说。”
“直到宴会开始时,扶瑶献艺,侍官明言其身份,岑四郎方知。四郎大感震惊,并深以为痛,当晚便酒醉了一场。然,问世间情乃何物,直教人奋不顾身!没想到的是,仅此一次的邂逅,便让四郎情根深重,难以自拔。”
“往后的时间里,四郎非但没有嫌弃扶瑶的贱籍身份,甚至声称此等贱籍制度之陋习,当革除而后快,为此还多次上书内阁。当时,他以探花之名被赐封为大理寺丞,官居六品上。为了保护扶瑶,竟使用手中权力为她挡去百官的召见。”
“后,岑家得知,震怒不已,对四郎斥责令下。然,四郎犹有不怠,仍旧心往伊人。岑家主便利用手中的权势,以莫须有之名,将扶瑶贬去了塞北边疆,试图断了四郎的念想。但他们都低估了四郎的决心,四郎愤而辞官,紧紧相随于心悦之人,此情乃坚。”
“最终,岑家人亦是心软,不忍四郎漂泊在外,便召回了扶瑶,安排在教坊司下属的羌州乐团中,以此令四郎折返。如今,新帝登基不久,有大肆举贤的想法,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