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闻言,皱了皱眉。
此处海域虽距离海岸数十海里,但却也仍算近海,时常有大周的水师官船巡视,哪有海盗胆敢在此劫船?
心中抱着一丝疑惑,被称作“朴先生”的中年人还是应了一声:稍后就来。
片刻后,朴先生收拾好案上的物品,换了一身行头,招呼那女子一声:“恩熙,把药箱带上。”
那女子点了点头,提上药箱跟在朴先生身后。
另一间船舱中。
唐西与裴一命被分别安置在床上,身旁围着一圈人,看样子都是新罗人,即便有少数是穿着大周服饰,但听说话的口音都不似“本地人”。
见到朴先生走来,众人自动让出了一条通道。
朴先生隔着一段距离,朝二人望去了一眼,而后却是对身旁的船老大说道:“可知这两人是何身份?”
船老大摇头,却也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书信,道:“暂时不能确定,但在他们随身物品中找到一封书信,但没人能看得懂。”
说着,便将书信递了过去。
朴先生接过一看,像是能看懂一般,细细查阅着。
随后,轻笑了一声,缓步走到床边,目光投在二人身上,又皱起了眉头。
若有所思了几分,下一刻,朴先生脸色大变,身躯一震,如遭雷击一般。
被称作“恩熙”的女子察觉了异样,也是向前一望,却没有在唐西二人身上看出什么特别之处,除了伤重之外,便疑问道:“爷爷,这两人有什么不对吗?你为何如此模样?”
说着,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目光微闪着盯在唐西的脸上。
朴先生沉思着,还未及回话,却见恩熙忽然惊讶叫道:“喔…我知道了,我在哪里见过此人!可是…在哪里呢…”
她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中,一息后,眉目一展:“我知道了…”
话没说完,便想伸手入怀,想取出什么东西,却被朴先生及时阻止。
朴先生冲她摇了摇头,深有意味,而后转身对着众人说道:“你们都出去吧,老夫看病,不喜旁人在场。”
他似乎在这些人当中很有威望,简单的一句话,便让众人相继退出了船舱。
此时,舱中只剩下朴先生爷孙与唐西、裴一命四人。
朴先生先是向自己的孙女伸出了手,朴恩熙复而将一张素描画像交给了他,而画像中赫然是唐西的样子,虽画得不尽神似,却也能清晰辨认。
此人是谁?怎会有唐西的画像?
一旁的朴恩熙说道:“爷爷,此人像极了大周水师提督府暗中发出的黑市悬令,该不会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吧?提督府的人说,他极其危险、凶残,因何被区区海盗重伤于此?”
朴先生轻笑一声,取出火折子将画像付之一炬后,缓缓道:“这个问题应该问他,他应该能给我们一个答案。不是吗?大周的侧……唐西先生。”
他并未将“侧圣”二字说全,却突然改口直接说出了唐西真名,而且说的是唐西能听得懂的大周标准官话。
被货船发现后,唐西便故作昏死的状态。此时听到身旁此人,竟能一口道破他的身份,心中震惊。
怀揣着一丝不安,唐西便也不再打算掩饰,睁开双眼,艰难的半坐起身,却也故作淡定道:“这位先生,居然认得我?但不知是敌是友?”
唐西见面前二人陌生,素未蒙面,可这二人却认出了他。
朴先生说道:“唐小主倒是直率,怎的也不掩饰一下身份?要知道,老夫此刻若令货船折返大周,你这颗人口恐怕就不保了,而老夫这些手足们却可以大发一笔横财。”
唐西微微一笑:“是吗?先生就必然断定将唐某送回大周,尔等就可获得赏银,而后全身而退?”
唐西在愕多玛的帮助下逃脱,李潇潇定然不会就此罢休,使动水师提督府暗中搜捕、捉拿,乃至黑市悬赏也不无可能。
但李潇潇想杀唐西这件事,并不能上到台面,所以只能暗下悬赏,暗中行事。唐西是从海上逃走的,虽然有了愕多玛安排的“疑兵”,但大概率不能完全骗过李潇潇。将唐西的画像交给这些海上往来的客商,便是广布撒网的探知他的下落。
而唐西一旦被捕,为保刺杀唐西这一秘密得以保守,李潇潇必然会对所有知情之人杀人灭口。
唐西此时如此说话,却也是在有意提醒朴先生,这点潜在的隐晦。
朴先生听后,呵呵笑道:“唐小主的意思是,老夫若将你送回大周,必会遭来杀身之祸?”
唐西道:“先生看出了我的身份,当也知道唐某此番出事,幕后之人必定身份非凡。而她不敢明面追捕,而是私下悬赏,使动往来客商留意。就说明此事绝密,既是绝密,那么知道的人只有死了,才可安全可靠。”
朴先生收起笑容:“那么,你既已逃脱,为何又会流连于海上?你以海盗袭扰的托辞,可以瞒住大部分人,却无法骗得过老夫。”
“你故意在此出现,想必是在等过往的商船。你想离开大周本土,远赴海外躲过追杀。蓬莱倭国不是个好去处,而我们新罗,才是你真正想去的地方,对吗?”
唐西目光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