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户头上;
郭敬祖便在全族公议后,每年用祠堂公地的租粮,
垫付了一半的田赋,乡地一职也交给族人担任。
郭家卖了祖田后,这个规矩也没有改,
祠堂公产垫支田赋税款的做法,便一直就延续了下来。
人人心里都有杆秤!
郭家和李家在三家营老百姓心中的分量,老百姓嘴上不说心里都掂量的出来。
郭修安最后还是接受了东乡乡董的任命。
三家营原来的三个乡地李长盛、韩皮匠,还有郭敬裕的儿子郭修顺,也被正式任命为村正。
郭修安把胡知事安排的差事,交给了三个村正去办;
他自己便开始筹划,乡公所和三家营新式小学的建设。
第二年上忙结束的时候,三个村正利利索索的把收上来的田赋烟税,交到郭修安手上。
郭修安看了看账册,皱着眉头问:”你们是不是暗地里加了码?“
李长盛摇摇头说:“今年的田赋是罗圈腿加外八字走路——里外都拐!”
郭修安问咋个里外拐法。
李长盛说:“先说里拐:前清的田赋是按照银两算的,
民国的田赋是按照大洋算的,一两银子兑一块半大洋;
老百姓没银子没大洋,只能缴铜钱;
但今年铜钱又贱了,四千文铜钱才兑一两银子,吃亏的还是咱老百姓!”
韩皮匠问那外拐是什么。
李长盛说:“以前一两田赋满打满算,也就缴一两三分银子。
今年开始,一两田赋要征两块三个大洋,
外加两毛的差徭,比去年涨了两成多!
这就是外拐!”
郭修安根据李长盛说的,又核对了一遍钱账,他发现还是多了不少税钱。
李长盛说:“官府不禁烟,老百姓感恩戴德都主动缴烟税,剩下的就是加征的烟税……”
韩皮匠赶紧继续岔开话:
“建了新学校,韩家的孩子是不是也可以去念书了?”
郭修安说:“咱们建好了学校,县里就派先生来;
只要是东乡的娃娃都可以来读书,女娃娃愿意来的也能读!”
李长盛问女娃娃读书是不是乱了纲常。
郭修安说:“跟县署不禁烟相比,女娃娃读书不算乱纲常!”
李长盛又说这么多税钱,放在三家营里不安全,要赶紧缴到县上。
等郭修安清点好账目,李长盛又说:
“要是没有县署的胡知事,咱也没有这么多大洋建学校、盖公所,
是不是要单独给胡知事,表示一下咱儿的心意?”
郭修安看了看韩皮匠,韩皮匠说多少是个意思也好。
郭修安从四成的钱堆里拔出几吊钱问:“够吗?”
李长盛和韩皮匠赶紧说:“足多不少!”
郭修安说:“你俩现在就一起去县里缴!”
李长盛和韩皮匠到了县知事公署,直接把税捐交到了胡知事手里。
胡知事:“郭乡董真不愧是伏阳县最有名望的乡贤,
这么快就收齐了不说,还多缴了这么多?”
李长盛说:“胡大人,郭乡董忙着准备盖乡公所,派我们两个三家营的村正来交差。
郭乡董说,大人您为三家营积德行善,辛苦的很!
以后日子长着呢,这次我们就少留一点,剩下的都给大人您送过来了。
我们就不去门房交差了,你给我们回个字就行!”
胡知事心花怒放的连连点头:
“东乡有你们几位贤达主事,我就放心了!
税课那边也是自己人,这就叫进来给你们立个字据凭证!
民国了嘛,咱们更要照章办事!”
交了差出了公署的大门,韩皮匠对李长盛说:
“三家营人人都说我是‘活屁股蛋儿’,我看你李村正的屁股,都活到**儿里去了!”
李长盛不气也不恼,他晃了晃口袋里那几吊钱,对韩皮匠说:
“我今天高兴,就随你耍嘴皮子!
你要是再骂我,这些钱就没你的份了!”
韩皮匠问为啥没把这些钱给胡知事。
李长盛说:“拿这几吊钱敬奉县老爷,我不是找骂吗?”
李长盛把钱串分一半给韩皮匠,然后说:
“县老爷吃肉,村老爷喝汤!这就是当官的好处!”
李长盛和韩皮匠进城交差,郭修安便一声不吭的回了家。
郭白氏说族人来了一拨又一拨,都在问收完秋让不让种大烟。
郭修安没好气的说:
“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烟税都交了还来问我干啥?”
郭白氏叹气说:“问问你,那也只是给你这个族长个面子!
知事老爷都说都不禁了,你还禁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