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太小了,什么都不懂……原来母亲早就安排了自己的后事。 贝绍楼打开自己的手机,他的相册里留存着云凤仪的捐赠书。 “朝朝,捐赠书如今还在医院捐赠室,如果你想看,等回了京城我带你过去。”贝绍楼知道她心里的疑虑是什么,“你母亲的心脏、眼角膜、肾分别救活了三个人,如果不是她,我母亲也不会多活十几年。她的后事本来是由医院操办,但我揽下这些事,并且帮她在京城找了一处墓地。” “后来只要我有空,我都会去看看她,你离开京城的那几年,我也会过去。” “云凤仪与我母亲之间的事只有我知道,我没想告诉任何人。当然,除我之外,也没人会去关心我的母亲。” 贝绍楼嗓音轻缓,他平和地说着这些过去的事,全都说给了云朝听。 过去很多年了,但他记忆犹新。 这些往事此时此刻又如同叶子,轻轻飘过他的眼前,他捡起叶片,清晰看到上面的每一处脉络。 云朝的眼里是惊诧的光泽,很久很久,她都没有缓过神来。 原来后来还发生了这么多事…… 云朝喉咙梗塞,轻声问道:“那我呢?为什么要留下我?” “云朝,我知道,在你眼里,生意人六亲不认,冷血无情。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当年仅仅十八岁的贝绍楼,他的心不是冰块做的。否则,他也不会风风光光将你母亲安葬在京城最好的墓地。” 云朝心口一动,又想起她第一眼见到的少年。 少年如清风霁月,清俊疏冷,带着疏离的气质,是她当时见过最好看的人。 第一次见他时,他对她的哀求无动于衷,再后来,母亲去世了,他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一眼万年。 恍惚间,时光已经过去十多年。 “你是……可怜我吗?”云朝小声问,眼睛看向他。 贝绍楼没有立即作答。 可怜吗?似乎并不是,他天生不喜欢去可怜毫不相干的人。 那天晚上,她坐在医院昏暗的角落里,眨着一双可怜无助的大眼睛,叫他“大哥哥”。 那时候他已经知道她就是捐赠人云凤仪唯一的女儿。 她像一只流浪猫一样,躲在角落里。 十岁的小女孩,似乎还不知道母亲去世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也没想过明天的路该怎么走。 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做出将她带回去的决定。 后来他想过很多次,出于报答?出于同情?亦或者出于对未来的考量?似乎都不是。 更像是命运的牵引,只为牵引出后来彼此割裂不断的缘分。 男人俯下身,在她耳朵上咬了一下:“可能,上天告诉我,这是我未来的媳妇,我得好好待她。” 听到他不正经起来,云朝抓住他的衣服:“你真得没有想过……未来,我也能救你母亲?” “医生早就告诉我,你和你母亲有着相同的心脏配型,未来同样能救我母亲。你想知道我得知这个消息后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什么?” “日后我母亲如果再次出现同样问题,贝家必定会倾尽资源帮她找配型,到时候一定会找到你的身上。到了那时,你就会像草芥一样从这个世上消失,死亡。” “所以……你不愿意我被贝家找到?” “云凤仪救下我母亲是意外,是我母亲的福分,我不想任何人在这件事情上失去健康的生命。”贝绍楼淡淡道,“我不会去做有悖人伦的事。” “朝朝,你应该知道,如果我想用你救我母亲,在安市遇到你的时候就会采取措施,而不是用借口将你绑在身边。” 云朝明白了。 这些话,程风曾经也跟她说过。 程风也说,但凡三爷想要她的命,不会拖到聂华枝快死亡时。 聂华枝快死了,手术成功概率大大降低,对三爷来说又何必? 他用黄老为借口将她骗去京城,不是为了软禁她,而是在保证她的安危。 他太了解贝桢的手段,哪怕是有一丝的希望,也会去救聂华枝,到时候贝桢一定会查到她的身上。 贝绍楼是在护她周全,用他的方式。 “为什么不救你的母亲?你不怕失去她吗?”云朝问。 “我尚有良知,又怎么会用你的性命去换她的性命?再说,我不舍得。”贝绍楼紧紧凝视她的眼睛,“死生有命,没有人能够长生不老。” 云朝耳根子发烫。 他一句“不舍得”又让她心跳快了几分。 她对上他的眼睛,四目相对时,她在他清亮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缩小的身影。 头一次,她这样近距离好好看着贝绍楼。 十多岁时胆小又害羞,不敢看他,再后来又不愿意看到他。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与他对视。 “朝朝,护了你这么多年,以后,你若是愿意将自己交给我,我还会守护你一辈子。” 他抬起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庞,指腹轻柔。 手指在她的脸上滑过,那样温柔。 “还有呢……你和许湘,还有陈幼慈,还有贝骁。” 男人笑了:“许湘是我老同学,当时我同她一起在法国留学,她很喜欢我,一直与我走得很近。一走近,媒体便开始捕风捉影写报道,后来传着传着,许湘竟成了我的未婚妻。” “这种捕风捉影的东西太多,没有人会去在乎这些东西,我不可能有精力去处理每一个小道消息。至于贝骁,他是我双胞胎姐姐的儿子,这个事,可能需要跟你慢慢解释。” 关于他同胞姐姐的事,关于他姐姐去世后留下贝骁这个独苗的事。 贝绍楼慢条斯理同她从很多年前开始说起,从贝琼英出国留学被一群混混纠缠又被另一个混混所救的时候说起,后来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贝琼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