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年轻的时候,聂华枝精神就出了问题,在医院住了很多年。
她几乎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贝家对不住她。
“华枝,我不仅食言,我还没有尽力,是我没有尽力……才让你带着遗憾离开人世……你本可以活下来……你本来是可以活着的!”
贝桢颤颤巍巍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检验报告。
一份配型报告。
“一模一样的配型,已经找到了……只差一点点……你本来可以活下来,是我没有尽力……我对不起你父亲。”
他将报告扔进墓碑前的火盆里。
火焰跳动,白色的纸瞬间燃成灰烬。
贝桢的眼里布满红色的血丝。
“贝绍楼!你这个逆子!你不配出现在贝家!你更不配站在华枝眼前!她是你的母亲,你的亲生母亲,你连她的性命都不顾,你还算人?”
“祖父,母亲的身体早已不适合动手术,就算找到配型,成功概率也极低。十三年前她的命是我救的,十三年后我选择放弃,也是为了减轻她的痛苦,让她安详地走完人生最后一程。也许,这是她人生最后的平静时光。”
“放P!”贝桢头一次对自己亲孙子爆粗口,怒意滔天,“贝绍楼,少在我面前装伪君子这套!你比任何人都早知道配型对象,但你无动于衷,你是谋杀你母亲的凶手!间接凶手!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隔着雨水,贝绍楼神色镇定。
他淡淡开口,透着薄凉:“祖父,如果我不想救母亲,十三年前就不会救。无需苛责我,真正伤害母亲的罪魁祸首,你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贝国权从年轻时起,作恶多端,花天酒地,从不把母亲放在眼里。然而,贝国权是你亲儿子,又是独生子,你不愿意承认他有问题,承认他有问题,等于承认自己错得离谱。”
“我知道,你铁骨铮铮,卓越非凡,名垂千古,人生容不得一个污点。但是,祖父,成就再高,你我都是凡人,承认错误,没有那么难。”
“贝绍楼!你是在教训我?!你竟然敢教训我?你是不是真以为贝家没了你就完蛋了?!我告诉你,贝绍楼,你母亲的死拜你所赐,你别妄想替自己洗白,这件事,你洗不白!你把云朝藏了十多年,眼睁睁让医院宣告你母亲的死亡,你就是大逆不道!”
“你母亲明明还有救,你却用手术成功概率低来狡辩!为什么成功概率低?因为拖了太久时间!”
“如果今年她刚刚病发的时候立即动手术,成功概率极高,根本不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贝绍楼,你别给我狡辩!”
贝桢怒意滔天!
他又抡起拐杖重重去打贝绍楼!
这一次,贝绍楼用力扣住他的拐杖,夺走。
细雨中,贝绍楼冷漠地看着他:“祖父,刚刚那几下是看在母亲的份上。如您所说,我不孝顺,但也仅仅是因为母亲生前我没有多花时间好好陪陪她,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