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前的人来了又走。
一阵冷风刮过,天空飘起雨丝。
程风从保镖手里接过一把黑色的雨伞,替贝绍楼撑起。
贝绍楼凛起眉眼,深邃的眼底藏着一望无际的寂冷,有雨丝飘落在他的脸上,他脸色未变,沉稳镇定。
天色昏暗,墓园里鸦雀无声。
忽然,程风压住声音,靠近贝绍楼:“三爷,贝老先生来了。”
远远地,贝桢拄着拐杖下车。
老人头发花白,面色森冷,目光冷峭如刀。
身后有人替他撑伞,他冷睨了一眼,示意他们别跟过来。
贝绍楼的保镖让出一条道路,恭恭敬敬垂手站立,低下头。
贝桢拄着拐杖,缓步走来,步履蹒跚。
这些天,贝桢沧桑很多,脸上皱纹层层叠叠。
贝绍楼转过高大的身躯,身上是压迫性气场,眼底透着清冷,一步步看他的祖父走来。
贝桢缓步向前,走到贝绍楼面前,忽然用力抡起拐杖!
程风眼疾手快,挡在贝绍楼跟前!
拐杖重重敲在程风身上!
老人力气不小,程风一阵吃痛,咬咬牙,忍住。
“程风,你先带他们离开。”贝绍楼吩咐。
“是,三爷。”
程风随即领着一众保镖撤出墓地。
乌泱泱的一群人离开聂华枝的墓园,往看不见的地方走去。
墓前,只有贝桢和贝绍楼,还有聂华枝的相片。
相片上的聂华枝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恬淡温柔,停留在她最美好的年纪。
这是聂华枝自己最喜欢的一张相片,贝绍楼让人刻在墓碑上。
“跪下!”贝桢吼了一声!
贝绍楼双手握拳,雨水打湿了他的五官。
透过一层雨雾,他与贝桢四目相对。
“给你母亲跪下!”
贝桢又一声吼!
“你这个逆子!”贝绍楼又抡起拐杖打在贝绍楼身上。
这一次,贝绍楼没躲。
他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打在后背上,很重,骨头都像是在裂开。
贝绍楼一言不发,抿着唇。
贝桢不解气,又重重敲了他的后背三下,每一次都下了狠手。
“华枝!我今天替你教训你这个不孝顺的儿子!你别护着他,我今天就是打死他都是应该的!这三天,我憋着一口气,想不通、不甘心、睡不着,你还年轻,我又怎么忍心白发人送黑发人。百年之后,我又怎么对得起你父亲。”
贝桢扶着拐杖的手在发抖。
他满脸痛心,痛不欲生。
他站立在雨中,一双眼睛凝视墓碑上的聂华枝。
“华枝,你已经很久没有跟我说过话……你父亲当年将你托付给我,让贝家好好照顾你,我满口答应……到头来,我却什么都没做到。我贝桢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重信重义,光明磊落一生,但到头来最对不住的人却是你父亲和你。”
“我没有做到……我食言了,我让你带着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华枝,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我知道……”
贝桢痛苦地说着话,声音浑厚,满是沧桑。
聂华枝这一生过得很苦,就连死亡,都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