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猜到了?”许湘笑出声,“没错啊,聂华枝能活下来,全都依仗你的母亲云凤仪。也许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巧得很,配型合适,一切正常。”
“为了保证手术成功,你母亲还没死的时候就被贝绍楼弄去了手术室为他的母亲配型。很残忍是不是?但这就是事实。”
“一个站在尸骨上功成名就的男人,又怎么会怜惜一个将死的女人,他甚至会觉得,一个快要死的女人做出了她在人间的最后一份贡献,死得伟大。”
“云朝,这就是成功男人的逻辑,眼里只有利益,没有感情。”
“可惜,你知道得太迟,但在死之前明白,也能安心上路。”
“你骗我……不可能……你骗我……”
云朝不相信。
他总说,像她这样的小姑娘,被人背叛、欺骗,不足为奇。
她被陆启骗,被珠珠骗,但到头来,骗她最狠的人却是他。
他在十三年前布下一张天罗地网,让她无处可逃。
第一次见面,她叫他“大哥哥”,坐在地上带着无助的眼光看着他,像看着一根救命稻草。
她是那样相信他,跟着他离开医院,坐上他的车。
从那天之后,她在望月住下。
他会给她买礼物,教她写字,会握住她的手写下一撇一捺。
偶尔,她将墨汁洒在他手背,他也不生气,只让她用清水帮他擦干净。
十年相处,她将他当做照进生命里的一束光,照亮了她漆黑无助的世界,点亮角落的每一处。
她喜欢看他写字,喜欢看他翻阅报纸,喜欢看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哪怕他只是皱一皱眉头,她也喜欢偷偷看着。
可如今……原来一切的美好背后都有一只肮脏的手。
他在摧毁她的世界后又给她塑造了一个美好的假象,让她在梦幻般的泡影里生活了十年。
如今,这泡影,也要碎了。
十年岁月已惘然。
云朝泪水潸然。
泪流满面。
四周很冷,很黑,可她已经感知不到,她的心脏已经冰冰凉凉。
他母亲的性命珍贵,她母亲的命就低贱,是吗?
在他眼里,人是工具,还是草芥?
云朝嘴唇颤抖,已经说不出话,只剩下两行无声的泪水。
室外,清清冷冷,只有白色的月光洒落在布满灰尘的窗玻璃上,灰尘遮住了明月光,光线也染上了尘埃。
四下,一片凄寒。
京城的冬天,总是这样冷。
冷中,又透着无限残忍。
许湘动了动双脚,避开脚下厚重的蜘蛛网。
她将云朝的每一个表情收进眼底。
“我还没说完,云朝。”
“我不需要骗你,因为,你活不久了。”
“你是不是觉得,他将你养在望月是出于报答、愧疚或者补偿?很遗憾,通通都不是。”
“一个眼里只有利益的男人,不会对任何工具产生情愫,没错,你和你的母亲都是工具。云朝,要怪就怪你命不好,你和云凤仪都是卑贱的命,碰巧,你的心脏配型与云凤仪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同样适合聂华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