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家徒四壁，棺材板还是拆门板拼的，她做了几天孝子，邻居大姨们都夸她懂事心地善良会有好报。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大概终于有机会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哭了，为了她过去的那些年，也为了那个苦命的女人。
她突然很想路星燃。
可他不会再出现了。
也是在她被其他女生围堵在巷子里扇耳光的时候，她心底里的人居然真的如天兵神降出现了。
她很早知道自己这条路子，时好时坏，早该有翻船的那天，学校里面，他们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学校外面……
这刻，她反倒宁愿自己从没认识过他。
他剃了板寸，骨相极美，如果能忽略从眉尾到额中的疤，大概也还能算得上翩翩美少年。
可惜左耳打了一排耳洞，挂着五颜六色的碎玻璃。
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走上前来，轻佻地勾起自己的下巴，“这妞不错，挺正的啊！”
“路哥想要就带走呗，反正这婊子在学校也是万人骑，我们也是收钱办事，给人一点教训。”
他大概是见怪不怪了，一把搂住自己，“回头谢谢张姐，用的好，老子就长期自己留了。”
“路哥你放心，她家父母都死光了，就一个跛脚老太太，也闹不到哪儿去。”
她木然的被他拉着走了，到了一栋破旧的民房，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家没了也比她好。
进了一楼的小铺面，里面杂乱无章，到处堆着半新鲜的蔬菜，看得出来，是个卖菜的摊子。
她一言不发开始脱衣服。
他也没阻止，只是眼神阴翳地看着她，脱了一件又一件，直到覆上衬衣的纽扣。
“你就一定要这么作贱你自己？！”
他把她往墙上一推，猝不及防，后背传来一阵刺痛，不算重。
她忍痛一直很好的，可那瞬间，她真的忍不住了，那点痛好像被放大成了无数点，小声地呜咽也变成了号啕大哭。
路星燃突然一把紧紧抱住了她。
耳鬓厮磨的熟悉气息肆意而来。她心里更酸。
“对不起，我错了。”
少年低沉隐忍的声线让她几近破防。
她的少年长高了，却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他。
“转学吧，体校不适合你。”
“乖，听话。”
“钱的事我替你想办法。”
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再见到他的时候，他给了她一本存折，他耳朵上的碎玻璃都不见了。
“你盯着我耳朵做什么？”
“那些东西难看死了，我扔了。”
“我今天想做个好人，可以陪我吗？”
她陪他转了一天，漫无目的，又心满意足。
他真的替她办了转学手续，外面都传路星燃包了一个小情儿，毛都还没长齐。
说到这，文蕊破涕为笑。
他送她去新学校报道的那天，一并给她办了寄宿。
她看得出来，他有很多的恋恋不舍，对她，也对她现在的生活，也对她的学校。
那些大概原本也都会有他的。
“给你的东西一定要收好，以后好好上学，想继续跑步也可以。”
他没再来学校看她，等到放假的时候，她耐不住，跑去了他家。
那栋小破楼更破了，到处是红漆写的欠债还钱，玻璃全碎了，门口的摊位也没人收，菜叶子已经沤地发黄发臭。
她急忙扯住旁边的邻居问，“他们家这是怎么了？”
邻居都嫌晦气，躲得远远的。但见她一身校服，又是干净漂亮的小姑娘，很是疑惑。
“小姑娘，你们认识啊？赶紧走吧，欠债的来要钱，听说没要到，全给砸了。”
“那这家人呢？”
“应该还在医院吧，听说那家女的跳楼没成，还把腿给摔断了。”
她像被抽了精气一般，差点瘫软在地。
去医院之前，她把存折里面剩下的所有的钱都取了。
又在住院部打听了好久，才知道他们住在哪间病房。
她犹豫了许久，一直没有勇气进去。正好两个护士过来。
“23床续费了没有？”
“没有哦，都欠了好几天钱了，之前的手术费也没交齐。”
“欸，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不过，我听说，他好像准备签那个捐肾的同意书了……”
她大概从来没有那么冷过。
玻璃窗里，少年脸上全是青紫的痕迹，一只眼睛也肿得快睁不开了。
里面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星燃，你明明知道妈那些留给你是用来……你太让妈妈失望了。
我还不如跟你爸一起去了，省的给你添麻烦。真的，我这腿……怎么就没摔死呢？”
女人见护士进来了，抹了把泪，没再哭诉。只央着护士让自己早点出院。
“你这刚捡回一条命呢，术后还是个大问题，哪能这么快啊？”
“那个欠费的事，已经跟家属说了，你们赶紧想想办法凑一凑。不然后续治疗没法开展。”
“对了，门口一个小姑娘，是不是你同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