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一口，迷迭香茶，外面买不到的。”他满脸堆笑地道。
杨靖然嫌恶地把杯子往远处推了推。
唐鹤扬注意到了这一幕，看起来颇感兴趣地问：“姑娘，你现在不喜欢喝水了吗？”
杨靖然很明显地目光一凛。
唐鹤扬显然是收到了她的讯息，抱歉地一颔首：“别紧张。只要经历过思维仪式的洗礼，我们就是一体的存在。你有什么悲伤的过去、难以倾吐的故事、郁结于心的情绪，都可以跟我们分享。”
“谢谢，不必了。”杨靖然说。
“没关系，慢慢来，”唐鹤扬善解人意地道，“刚开始都有这样的阶段。所以我们才要一次次来到钟声下，敞开自己，触碰他人。让血液听见心脏，让瞳孔焕发光明。我们终将成为一体，生命常在！”
四人都紧闭着嘴巴，看起来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吴客赶紧虔诚地接道：“生命永存。”
唐鹤扬这才第一次回头，拿正眼瞧了一下吴客：“谢谢。”
“应该的。”吴客低头道。
唐鹤扬轻轻颔首，终于放过了杨靖然。然而，他话锋一转，却打了所有人一个始料未及：“所以各位兄弟姐妹，能不能跟我说一说图灵游戏的事？”
杨靖然的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
秦戈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你可以上网去搜，现在铺天盖地全都是。”
那些都看过了，唐鹤扬身体前倾，盯着秦戈，“我更想听你们分享亲身经历。为什么加入图灵游戏？想要得到什么？现在后悔了吗？”
“你最好不要随便污蔑。”喻漓表情愤怒地瞪着他，“你为什么觉得我们跟图灵游戏有关系？”
“你的妆画得不够浓，喻漓兄弟。”唐鹤扬眼神都没斜一下，“我能认出你来，警厅也能。”
喻漓在被喊到名字的时候浑身颤抖了一下，但又很快调整过来，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他似乎想通了，放弃似地抱臂靠近座椅里，破罐子破摔道：
“那你为什么还不报警？叫他们来抓我吧，到时候你们教会也算是破了重案一起，说不定能到谢崇山那儿领赏。”
“你很希望我报警吗？”唐鹤扬说，“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是不是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什么，喻漓不解地搓着衣袖，唐鹤扬忽地将目光投向了他，极其认真地说：“如果你觉得实在是累到坚持不下去了，想被抓进去，想求一个处决，那我愿意当这个恶人。我无所谓。
如果你想要它，你就应该得到它。但是，我作为一个刚认识你一天的朋友，还是想跟你说，你真的是一个非常可爱的人。
为了写出真实的报道，不惧跳火坑、下泥潭，却还要承受所有这些谩骂和污蔑，是不是很累？你想帮助的人，没有一个理解你，是不是很疲倦？”
喻漓咬着干裂的下嘴唇，一时半会竟没能说出一句话。
“辛苦了。”唐鹤扬说，“普罗米修斯将火种带到人间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境遇。日复一日，他被秃鹫啄食着肝脏，眼睁睁看着天地之间一片欢腾，自己却被遗忘。
他又知不知道，他带来的火，会烧垮谁的屋房呢？如果他看到了后来的一幕幕，他会后悔、会绝望吗？人类值得拯救吗？”
“我以为你是宇宙教徒。”喻漓轻轻地说。
“我是。”唐鹤扬沉稳地点头，“可是故事归故事，神迹归神迹。将一切都还给本该拥有它的人，也是我的追求。”
“谢谢。”喻漓说着，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哽咽。
唐鹤扬见状，怜惜地叹了口气，朝他张开双臂：“加入我们吧。我无法为你承诺什么，但是我们一起去拼力挣一个未来。在最后一个兄弟姐妹倒下之前，我们不会停下。”
“等一下。”秦戈忽地站了起来。
唐鹤扬的脸色顿时一变：“你有什么问题？”
秦戈目不斜视地指着他身后。
“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你身后恐怕有个人工智能。”他平静地说。
“你在说什么？”唐鹤扬往身后看了一眼，那里除了吴客之外空无一人。
包括秦戈在内的四个玩家却能看到截然不同的景象。方才一直跟在吴客身旁的宇宙教智者，这时候已经掀下了兜帽，没有了阴影的遮盖，他的双眼终于曝露出来，熟悉得触目惊心。
这位伪装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丝毫没有被识破的自觉，反而像是暗暗跟随猎物已久的孤狼，见猎物终于有所警觉，终于在这屠戮游戏里尝出了一丝乐趣。
“所以你们一直是两个人。”沈文侃轻声说。
他们在教堂里找人工智能找得团团转，却不知对方早已送上门来。
“两个人？”唐鹤扬皱眉道，“什么意思？”
没等沈文侃开口回答这个问题，秦戈已经采取了行动。他以难以察觉的速度点了一下额头，无差别的次声波攻击瞬间在这个空间里释放开来。
与此同时，他纵身一跃，踩着桌子跳过障碍，直接扑向了长袍人工智能。
唐鹤扬不可察觉地哆嗦了一下，吴客则一个腿软，直接跪倒在地上。喻漓捂着心口重重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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